烟光摇缥瓦，望晴檐多风，柳花如洒。锦瑟横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倦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
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模样，归来暗写。
【注释】
①缥瓦：琉璃瓦，淡青色。
②锦瑟：指宝瑟。瑟：古代弦乐器。
③凤弦：琴弦。
④讳道相思：不好意思说，难为情。
⑤自惊腰衩：衩：裙子开口处。这里指人瘦了，裙衩变肥而吃惊。
⑥翠箔：翠绿帷帘。
⑦铜驼：洛阳街道名，这里代指临安。
【译文】
雾色烟光笼罩着琉璃瓦，天气晴朗，能看到房檐，柳絮满天飘洒飞舞。我匆匆来到她的闺房，却已人去楼空，只有锦瑟横放在琴床上。我禁不住黯然神伤，想着她在我离去后的苦难困境，定是常常伤心流泪，以抚琴弹瑟寄托九曲愁肠。终日懒得迈出闺门，只能在梦境中见到我的模样。又不能逢人说相思难熬，当悄悄整理丝裙时，才惊觉自己的削瘦。我更加惆怅，清楚地记得当日在南楼时欢爱的幸福时光，在翡翠的珠帘里，彩灯明亮。她亲昵地倚偎在我的肩头，温柔深情唱起情歌。我又到旧日街巷，遍访旧日邻居打听她的情况。可惜那无情的东风，一并将吹落的花和她的怨恨带走。我悲痛欲绝，回来后只能凭记忆中的容貌仔细描画她那深情的模样。
【赏析】
本篇为怀人词。忆旧兼悼亡，凄惨悲凉。这是一个爱情故事，作者早年在临安与一歌女相恋，多年后重返旧地再寻恋人时，知道恋人为思念自己而死，于是写下此词。上片叙述重访恋人的见闻，开头三句从光影、声色、姿态描绘摇曳又带有凄凉意味的春光，衬托作者在一无所知下的恍惚不定的心境。“锦瑟”以下推想恋人思念自己的悲哀情状。将恋人把悲痛、思念隐埋在心头的一片痴情和顾影自怜的情态，刻画得出神入化，情味深婉。下片抒写对恋人的深切悼念。下片开头跳到另一段回忆中，“惆怅”三句，回忆昔日一段甜蜜的欢爱生活。“可惜”二句，其人已逝，如花凋落。“记取”二句，归来写影，一幅肖像，永远纪念；一片相思，刻骨铭心。用笔极简约，韵味神情俱足。全词结构奇特，跳跃性很大，但意脉却很清晰，写出了男女双方对爱情的忠贞执著，哀痛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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