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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严法师的慈济世界

一、初访静思精舍

1981年十一月,一个密云布天的日子。我和台北颜宗养居士到达花莲,初尝北回铁路莒光号火车的滋味。

台湾的环岛铁路,到现在为止,还有南台湾屏东县的枋寮——台东这一段一百公里左右的缺口等待‘接榫’,如果一旦接榫的话,那么你从全岛任何一个点上车,便可巡回三万六千平方公里的福尔摩沙一周。从一个观光客的眼睛来看,有了环岛铁路,可以使自己的眼睛,多灌些椰雨蕉风,多映些红男绿女,看些明山秀山水;但是从一个济学观点来看,这个土星环型的铁道通了,全岛在一瞬眼间,便压成了一个现代模式——到那时‘飞快车’票一张在手,‘知本温泉’,也就是‘台北温泉’了,而且。这里的一千九百万的人民,在生活需求上,现代的意识上,都也变成了一个味觉了。当民国六十九年,台北花莲‘自强号’,‘莒光号’接通之后,花莲马上‘苏醒’了过来,彷佛一个村少妇,突然间容光焕发,于是台北到花莲的这一条铁轨的火车,变成了供不应求的火柴盒,而登上火车的‘台北花莲人’,一个个被压成了火柴榛,而他们所争的,只是要换一换台北的污浊空气与嗅一嗅东台湾乡野的泥土香。

第一次坐这种分秒必争的‘现代火车’,三个小时十五分钟,到了‘花莲新站’,这个站比台北的伟大火车站,要舒坦多了。我们下车,搭上一辆‘的克’,一声‘功德会’,那位(看来是阿美族)司机老爷,驾着他的裕隆二二○○,十五分钟之后,经过上美仑,加里弯,北埔——我二十年前曾经栖息徘徊的地方,到了新城的‘康乐村’,由‘苏花公路’輚入一条向秀林乡(山地乡)窄窄的柏油道,行了三百多公尺,再向田间的椰林一转,便停在一座洋灰色的建筑物之前。……二十年前的花莲,天翻地覆,在‘花莲人’的眼前,是看不到的。而我这个离开花莲二十八年之久的‘异乡人’,便一下子凝结了。在十五分钟,约十公里左右的路边景物,我嗅不到一丝旧日气息。除了飞机场,一切都已成了无奈的‘影尘回忆’!

我们下车后,拿出照相机,先到这栋房舍周围拍了几张外景,踅过一个圆形花圃,进了觌面耸立的‘静思精舍’大殿9这座大殿面积有一百五十平方公尺,四十多坪),大殿上,正面供着一尊一公尺多高孔白色的释迦牟尼佛,右边一尊是同色的观世音菩萨,左边一尊是地藏王菩萨,清净庄严。我们拜佛之后,有一位比丘尼师问我们来自何处 我说是台北来,要拜访‘慈济功德会’的证严法师。

他便把我们引到大殿后面一栋比大殿还略大寮房前面,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久已敬仰的佛门大德比丘尼——静思精舍住持,‘佛教慈济功德会’会长——清净无尘,清瞿淡泊的证严法师。

二、故园旧事如梦

进入静思精舍寮房的客厅,里面有几位居士正在为他们的‘慈济月刊’做发行工作。客厅的四壁,挂满了从1966年以来,历年政府颁发的奖状,奖牌,匾额,还有蒋经国先生,谢东闵先生,以及林洋港先生到精舍来参观,与证法师合照的大幅照片。我与法师寒暄片刻,便展开了我们的‘历史性’访问工作。

证严法师,故乡是台湾台中县清水镇,她在幼年便承嗣给自己的叔父,因此,以叔婶为‘父母’,随父母移居到现在台中县的首邑丰原镇。法师生为长女,俗名锦云,因为他的父亲在台中市,丰原,清水,潭子等地经营‘戏院’业务,事业忙碌,法师在未满二十岁时便分劳父亲,参予事业,同时协助处理家务。

现在先回到法师的幼年。住在清水的时候,正当‘中日战争’,每逢空袭,听到警报便跑,当时有人‘观世音菩萨’名号,同时清水的一些神佛不分的庙中,也供观世音菩萨。于是到1952年,法师十五岁时,母亲罹患急病——胃穿孔,须要开刀;当时开刀是很危险的事,因此在母亲病中,便虔念‘观世音菩萨’名号,为母亲消灾,并且发愿:‘如母亲病能好,愿减少自己一纪十二年的寿命,同时开始素食,为母亲增寿’。在发愿时,一连三天,做同一样的梦,梦中——‘见到一座小型佛寺,中有大门,两边有两个小门,殿中有一尊大佛像;一张竹子做的床,放在佛像旁边,妈妈便在那张竹床上,而我正在旁边扇火,为妈妈煮药。这时忽然听到一阵风声,从小门那边传来,同时一朵白云,幽美地,缓缓地飞近,云里坐着一位美女。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从瓶中倒出一包药,也没有说话,我跪下来,伸手接下了药,那个美女的影子便慢慢地消失了……。’

‘我将那包药打开,把药放进瓶中,便喂给妈妈吃了!’这三天晚上,梦境完全相同,彷佛同时看一场电影;后来妈妈没有开刀,病便好了起来。

从此,她便开始‘素食’。虽然‘素食’,但她对‘佛法’并没有印象,只是出于一片纯孝而已。

过了五年以后,她的父亲五十一岁时(1960年),有血压高的向,六月间有一天,头突然痛起来,父亲的病似乎开始发作。但是他突然说:‘今天我们父女一同吃素好了!’然后,父亲先出门,到‘光华戏院’办公室去,她稍后便跟着去了。父亲到了办公室,躺在沙发上,直说‘头痛’,她便派人请特约医生来量血压;血压很高,医生打了针,过一会儿,血压已稍稍下降,便通知家里三轮车工友(那时家中自备三轮车,还没有自用轿车),用车子把父亲接回家。等到家门口下了车,父亲已走不上去了。她把父亲扶着,到家里已不能讲话了。再请医生来诊治,医生说:‘如果不移动就好了!’隔了一天,父亲便溘然长逝。因为父亲之死,给她的打击至深,她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出主意叫车夫把父亲送回家,使他受震动,结果脑部溢血逝世……’她一连昏昏沈沈好多天,心已碎了。‘不知道父亲现在那里’ 她整天地想。有一天外祖母看她这,心中很忧愁,就去问一个乩童,他说‘父亲关在枉死城内’。

从此,她念念不忘‘父亲在那里’ 当时,妙广法师在丰原寺讲地藏经,有人要她去听,她没有去。那时,她根本不知佛法是什么。

有一天,她骑着脚踏车到丰原寺,法师拿出一本‘解结科仪’的书,要她回去看,就知道父亲在那里了。

其实,书中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人,有生必有死。’

后来,她有一位友人,也到寺中,告诉她说:‘锦云!你不能如此痛苦下去!你放心,我带你慈云寺,去拜梁皇忏,你就知道老伯的去处了!’从此以后,她便天天往寺里跑,并且想到弃俗出家。

‘人,为什么要出家呢 启发出家的念头是什么呢 而自己身为长女,应协助主持家庭大计。母亲多病,弟妹幼小,父亲去后,身担内外一切务,凭什么理中弃俗呢 ’她反覆地想。

有一天,她到市场买菜,嘱托卖菜人把菜送回家去,她自己顺转到不远的慈云寺拜见寺中住持法师。

三、鹿野云山寂寞

到了慈云寺,找到住持修道法师,便问:

‘哪一种女人最幸福 ’

‘能提得起菜篮的女人最幸福!’法师说。

‘奇怪了!我天天提菜蓝,为什么这么苦 ’

‘你想通了再来!’法师说。

回去之后,岁月如恒。每天早晨还是亲到市场买菜,然后处理家务,商务。但是心头萦绕不去的,依然是那个老问题:‘是不是一个提菜篮的女人,钱包里的钱,可以由自己全权支配,便是幸福 ?法师说的话——我很怀疑,这种人就是幸福 ——我想,女人并不单单有权处理自己的钱包,不必单单为了一个家庭;她应该也可以和男人一样,承担起社会责任!——假如有一天能出家,把这种参与社会的悲怀推广到整个人类……我想每个人“爱家”的心,扩展到爱社会,爱众生——这算不算幸福 ’

由于这种心理,推动了她,想投身佛门,透过佛法,承担男性所能做的事业。但是,在‘家’里,却无由这样做,她因此郑重起‘出家’的念头。虽明知母亲绝不会答应,幸好家庭环境充裕,她想到独自离家,投身到天涯海角的寺院,去寻求皈依处。

记得1960年的秋天,透过慈云寺法师的推荐,不辞而别——上了火车,直抵台北,转赴汐止的‘静修院’。承院里的老师父收留下来,还住不到三天,便被妈妈跟踪找到了,只好跟着她回家。——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弃俗不成。

过了一年,1961年夏秋之交,农人还在秋收,她买好菜,到慈云寺,寺里有稻田,师父们都要割槄,他们问她——要不要去看他们割稻。

她突然想到慈云寺里的那位法师,曾经在日本待过,回台之后,对佛教的生活方式很难适应;因此,她这时对于‘佛门的经忏生活’,也同样不满,她郑重地自誓:‘假如有一天我能出家,我要改变出家的生活环境,建立出家人的人格尊严。’

她的理想是:当我无法兼善天下,坚守‘自力更生’的百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生活规范时,决不接受人供养。当我可以兼善天下时,要把佛家精神推展到社一阶层。

她同慈云寺的师父们水乳交融,参加了她们,在一起割稻。那位法师突然问她:‘你要不要出家去 ’

愕了一会儿。她想:第一次在汐止出家不成,还有第二次的机会吗?

‘要去嘛——就现在!’那位法师说,这时她们在台中与丰原之间的潭 子附近田里。‘好——就现在!’她说。‘一切身无挂碍!’其实她此时身无长物,两袖清风,什么都没带。

那位法师匆忙回去准备了自己的衣物,坐了三轮车,赶回来,她则由田 里到纵贯公路上等待,二人在路边招呼站相会,一同上三轮车,直奔台中市火车站。

到了车站,那位法师问:‘北上南下 ’‘那边火车来赶那班——由命运安排。’

结果来了一班南下高雄的火车。她们到了高雄,然后像随缘的流水,又 转公路局班车,宜往台东。

原来那位鼓舞她弃俗出走,而与之‘偕亡’的法师——她的俗家二哥住 在台东,她们到那里暂时落脚。

到台东第二天,他们在火车站,竟然巧遇她父亲生前的一个朋友,一看她与一位尼师为伴,觉得很惊讶,知道她可能要出家,就问:‘孝女(丰原有很多人叫她‘孝女’)!你妈知道你来台东吗 ’

当下她就撒了妄语——‘我出来玩的!’

那位老伯霎霎眼,便跨上摩托车,飞出去不远,忽然又转回来,说:‘你妈当真知道吗 ——不要像以前那样啊!’糟了!她支吾着一阵子,把那位前辈弄走了,觉得台东住不下去,到那里呢 ?她们一僧一俗商量:‘由火车来决定吧!’当时有一班开往‘鹿野’的车,她们随车到了鹿野,犹如一对‘孤魂野鬼’。

四、知本落魄归人

鹿野,在1961年,还落后得很,车站下面三两间小店,一问村人,

这里有没有寺庙什么的 他们说‘有’,鹿野村山坡上有庙。他们上了山,找到的却是一间日人遗留下来的‘神社’,风景是幽美的。这神社其实是‘王母庙’——花莲慈惠堂的分坛;可是小得不能再小,简陋得不能再简陋,连灯火都没有;其中有一男性庙祝问她从何处来 法师说:‘——来处来,到这里挂单修行!’因为鹿野村的村民,喜欢‘唱念’经忏,村民便留她们下来在这小小神社中,闲时念念经,教教唱。

这里固然没有灯,连自来水也没有,修‘苦行’倒不缺乏条件。

她们安身下来,不纳村民供养,白天到出上采些野生菜回来煮水吃。九月是花生收获季,她们也到田间,拣农家残留下来的花生,河况,田里还有地瓜可捡。住了两个月,天却渐渐冷了,而两个人只有三件‘僧衣’,交换着穿——这时她身上已换了僧衣,但一头长发,却一个打完佛七的女居士。

这样的日子,因为衣单被薄,苦起来了。

有一天修道法师发了胃病——她身体很弱。看看不行了,一天天亮,她说:‘这样不行,我看要去台东买点油来,润润肠胃吧!’即把随身带着的一条白金‘镶钻’的项炼向村妇调借三百元,到台东,恰巧又遇到法师的两位出家徒弟来找她们的师父。被她们看到了,只好带着她们,买了点花生油,一同到鹿野。她们这一餐吃了白米饭,很兴奋。徒弟要师和她们一同回去。

法师说:‘我们要不要回去 ’

‘没有一个结果,我绝对是不回去,——你身体不好可以回去。’她说。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法师也不忍弃她不顾。

第二天,那两位弟子,其中一位陪师父到台东买食物,一位留下来和她作伴。她们回来说,在车上遇到一个奇人,住在台东都兰山上,山上有大蛇,有仙人,有石崖,石上有裂缝,人手仅仅能插进去,但是如果你诚心求仙人,你是个胖子也能挤进去……。

她们听了像是神话,居然决定第二天拂晓到都兰山去访‘仙人’。师徒僧俗四人,天刚亮到一个叫‘稻香’的小站,与那位‘奇人’和一个老人会合。从稻香过一条大河——两公里宽的‘新武吕溪’——水深到胸部,她们在法师的‘鼓舞’下,手牵着手,结成一条线,口里念大悲咒,居然渡过了大河。上山,走了十个小时,看到一棵榕树,树干挂下来的‘气根’,垂到地面,长成粗如碗口的藤茎,树荫盖覆了一公顷的地面,而找不出真正的树根部在那里。

那‘奇人’身上带着蕃刀,使人心里发毛,于是,法师出个主意,将那把‘番刀’哄到手,一路见爬藤砍爬藤,见茅草斩茅草。他们六人到深山之上,真的看到两间草编小屋,有两个‘野人’在祭天。他们谁也不是仙人,不过是从中部来的两个流浪汉,在山上采药草和藤子出售维生。

在山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下山走大路,直下都兰港,上了公车,抵达台东,人们看着这一群人——尼师手持蕃刀,女孩披头散发,一身山野擦撞的狼狈,山里的妖魔一般;到了法师的二哥家里,那个二哥把每人大骂一通,说:‘你们回丰原去!否则到知本清觉寺去住,我贴你们米粮,不要再到鹿野那个鬼地方去流浪啦!’

她们觉得无理可说,只有回鹿野取回一点东西,又移居到知本的清觉寺。

五、似曾相识旧地

那位法师的两个弟子回去了,她们把‘她的消息’传给她的母亲,结果,母亲和伯父找知本清觉寺,硬逼她回去,她坚持不回去。

妈妈说:‘你要不回去,我也跟定你了!’

她宁死也不回去!最后,她向母亲要了三百元,由伯父陪她到鹿野赎回那条‘钻石项炼’,并把随身的金饰,统统交给了妈妈,只留下手表和大衣,孑然一身。母亲只有哭回丰原。

在这一年年底,她们还住觉寺,也认识了一些信徒,介绍她们不妨到花莲去看看。因此,她们两个又收拾衣单到了玉里的玉泉寺,挂了几天单,为找个落脚处,再转到花莲。

冬天,十二月间,下着毛毛小雨,也不知花莲有没有寺庙可供挂单。她们下车后,找了一辆三轮车,问车夫有没有一间‘东净寺’ 车夫也不太清楚,并且,车帘是放下来的,又看不到东西,正在摸索中,到了一处山坡地,路很陡,她们只好下车,在后面推着三轮车上山,在蒙胧中看见一间寺庙,就这样,身上湿湿地,上了东净寺,很多人看着这两个‘奇人’推着三轮车。知客师带她们到一间小客房,一位老菩萨慈悲,拿着干毛巾给她们擦擦头脸,与她们闲聊,并提起花莲的许聪敏老居士第二天要到天祥‘看地’,要盖一间佛寺。她们便经过介绍,到许老居士家,一叙起来,原来许聪敏老居士是台湾月眉山‘普’字辈的德融老和尚弟子,而修道法师是‘普’字下‘修’字辈的出家人,竟然是‘同门’,因此叙来非常亲切。翌日,她们与许老居士去了太鲁阁,长春祠,经天祥回来,修道法帅生了病发高烧,许老居士为她请生也看不好。这时她们都感觉‘很累’,现在还是没有根的浮萍。‘好累——闭眼就看到许多无手没脚的人。……’法师说。‘这样,你发愿为它们念地藏经——讲一部地藏经吧!’修道法师便在心里发一个愿,睡了一觉,身体不由得轻松了起来。

在东净寺里,照顾她们的那个老太太是台东人。提起台东,说那儿有一间佛教莲社,须要人宏法,便由老太太推荐,她们在东净寺里住了不到七天,便迳奔台东佛教莲社。她们于是在台东住了一段时期,而修道法师在台东颇有法缘。

然而她们曾在花莲发愿,要讲‘地藏经’,在台东宏了一阵子法,又转回花莲许聪敏居士家,想去太鲁阁,但是环境太复杂,于是许聪敏老居士说,‘秀林乡’有一间小寺——普明寺——供地藏菩萨——是不是可以住 ’这间小寺是老居士他们发心建的,可以去看看。

她们到了秀林乡佳民村(距现在静思精舍只有二百公尺)普明寺,正逢落成典礼。她忽然感觉很亲切,似曾相识,好熟好熟——想一想,原来这就是八年前她为母病祈求而连续三夜梦中所见的小庙。到了这里,心里的一切都落实了。要出家就在这里。她们俩决定暂住在花莲许家,随缘讲讲佛法,就这样在花莲待了下来。这是民国五十一年,适逢许老七十岁。但修道法师的身体很坏,丰原的徒弟来信要她回去;而她还没有师父,也有出家,还是坚持不回去!

修道法师说:‘许老的德望很高,你不如仍暂住他家,私淑为师吧!’就样,许老为她取了个法名——‘修参’,她勉勉强强地被安置下来。这年冬天,自己落了发,现‘沙弥尼相’;于是,和她在东部流浪年余,患难相依的修道法师,终于回到她丰原的本寺。

六、皈依受戒修行

1963年二月台北市临济寺要开坛传戒,她请求许老将秀林乡佳民村的地藏殿普明寺后面修一间小屋,以便她受戒之后去挂单修行。

她在开坛前一天到台北住在菩提讲堂,然后到临济寺戒坛报名,当时是净心法师(中佛会理事)负责登记的,问她:‘你师父是谁 ’

‘——我 没有师父啊!’

‘没有剃度师怎么能受戒 ’

‘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剃度的师父……这样真的不能受戒 ……’

‘依法是不成的。’净心法师说。

既然受不成戒,又回南京西路的菩提讲堂,讲堂里的慧音法师说:‘白忙一趟,你好可惜啊!为什么不找一个师父嘛 ’

她说:‘师父——待我慢慢找。找不到——我宁愿回去再静修一番。现在,我要买一部“太虚大师全书”回去读。’

慧音法师说:‘啊!慧日讲堂那边有,我带你去!’

她们到龙江路的慧日讲堂,首先拜见了印顺长老。印老说:‘是新戒子吧!’

‘因为没有师父,没法子报名。’她说。

‘好可惜!’当时管理图书的常觉法师在一旁惋惜,并且拿了钥匙到书库,去包装‘大师全书’。此时,把书包好,刚好上天布施一阵大雨。讲堂住持印海法师说:‘我叫一部车子,送你们回去!’

她心里实在不想回去,便瞅着慧音法师说:‘拜托你啦!请你向导师说——我要拜他为师啦!’

慧音法师道:‘——导师是不收徒弟的。他到今天只四个——那是个最高数字耶!’

‘你就说说看吧!拜托!’

刚巧印老从丈室出来,慧音法师走向前去,向印老说——这个自己削发的女孩要拜他为师,而当时她就站在慧音法师的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印老看看她,点点头,竟然默允了,真是喜出万分。

印老说:‘你要拜我为师呀!我们因缘很特别,我看时间来不及了——但既然出家了,你要时时刻刻为佛教,为众生啊!’‘我会!我一定会!’她心里说。印公马上为她写了法名——‘证严’字‘慧璋’,又行了简单的皈依礼。此时距受戒报名截止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

随后赶急到临济寺报了名,顺利地受了三十二天比丘尼具足戒。

回到花莲,住进了佳民村地藏殿后的小屋,就在这里开始拜‘法华经’,研究法华教义。并且每天诵法华经,每月写一部法华经,写完已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再为众生回向。但是生活很穷苦。因为‘不受供养’,常常坐车到花莲的三两元公车费也没有着落。而每次供佛,回向,没有果,也没有花。即使如此,她依然每天凌晨一时就起身早课,燃臂供佛,一连几个光景。

这里山地乡村的人们,有一天夜晚,看到这间两坪大屋子,油纸顶上布满了光。对面派出所的主管太太晚上起来,从厕所的窗户透视小屋顶上,天天都是光,而且每个月有一天特别亮,像三盏电灯光一般,纵横排列。那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一时前后,山地人都说,那间小屋里有妖怪。小屋子放光这件事,惊动了派出所的主管巡官。有一天傍晚,民家开灯时,他走到小屋来,找证严法师:‘修参师!你出来一下,把灯关掉。’她出来以后,黄巡官派山地青年到山上,把营地的灯火也关了。

她非常诧异,问黄巡官:‘有什么事 ’

他说:‘你的小屋上一片火光!’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但是她自己还不知有这回事,当她回头看自己的小屋,屋角边缘纵横都是光芒,门的四边也有光放射,连自己都惊讶得呆住了。

当时很多人好奇,对出家人尤其带着神奇的目光,她从这一年(1963年)五月间住进小屋,日食一餐,读经拜佛,燃臂修道,因此有人对她好生奇怪。

七、一个贫女悲剧

此时普明寺住着一位老太太,是花莲电力公司平副厂长的老母亲,信佛虔诚,对证严法师很护持,别人来‘看’她的时候,老太太便出来挡驾!因此,外人越是看不到她,越是扩展乡人对她的玄奇感。

1963年七月三十日,地藏菩萨圣诞,普明寺地藏殿的信徒都来礼拜,人很多,平老太太到‘静室’来,告诉她,信徒把人家农作物都踩坏了,要求法师为信众讲一点佛法。

证严法师住在普明寺后面小屋(静室)的期间,起先是小屋放光,乡人惊为‘妖魔’,同时,这座地藏殿本身原有一个管理委员会,除许老居士以外,还有些非正信的佛徒,认为她住在这里很不祥,妨碍他们的‘风水’,他们不安心,向许老居士抗议,可是暗中的风潮,证严法师还不知道。

到了九月间,台风来袭,小屋的竹篱院墙,被风吹倒,平老太太的儿子派车将妈妈接回去,叫法师同走。送到了家,等风过后,老太太又用车把她接回地藏殿,发现竹篱又被南来的风吹正了,老太太说:‘你看,连天都护持你,人为什么不护持你呢 ’

‘我不愿为许老居士增加困难,还是离开这里吧!’她说。

因此,十月间她回许家挂单,而反对她住普明寺的人,知道她离开,很高兴,马上派人到佳民村来拆证严法师的油纸顶小屋,谁知,一动手,一阵大风,刮得飞沙走石,那拆屋的人不敢再敲了,第二天又有个人山了车祸,小屋就此被保留了下来。

证严法师此后,又由许老居士家,移单到花莲的慈善寺讲地藏经,第二年四月间,到基隆海会寺‘结夏安居’;七月间回花莲再度到慈善寺,她在这里因为讲经的因缘,结识了许多佛弟子。因此又有因缘被请回地藏殿原住地,带着几位弟子在殿后结伴修行。这是五十三年的秋天。

她们一不赶经忏,二不做法会,三不化缘;她们自力更生——到工厂去拿原枓来,加工打毛衣;把水泥袋改装成小型纸袋当作饲料袋。后来她们增加了婴儿布鞋的制作,以维持她们的常住生活。

因为戒也受了,身心也算有了着落,她也回过俗家,母已发愿,要护持她修道,弘法,救世。

1966年,有一次,她与弟子到凤林,在一家私人医院,去看望一位因患胃出血而住院开刀的信徒。因为东部医疗设备极差,人民生活贫苦,生病得不到良好的照顾,她的心底——‘慈济功德会’的根苗,便由此而萌芽——她要为东部千万同胞,奉献自己的一切,来解决社会贫病问题。

当她从病房出来,看到地上有一滩血,但是没有看到人。她问:‘地上怎么多血呢 ’有人说:‘是丰滨山上一个山胞女人小产,由她们的家人抬了八小时,到了这里,已经昏迷了。医生说要八千元医疗费,才能为她动手术,可是山地人钱不够,医院又不愿免费,所以他们只好将病人又抬走了……’

法师听到这段话,几乎晕了过去,‘人与人间竟然这冷酷!’她忍着眼泪,难过万分,她当时下定决心,要设法积钱来救人。

过了不久,花莲海星女中的三位修女,要来地藏殿的精舍‘救’她。原因是那三位修女每周日到山上传教,听说山地有几个女孩经常为法师提水,修女问她们:‘你们常去那个小庙吗?你们引我们去救那个背弃上帝的人吧!’山地女孩问她可不可引修女来,法师说:‘好!’那三位修女果真到了普明寺后面的小屋,修女与‘比丘尼’相见之下很亲切,她们谈人生,宗教,教义,同时辩论了起来。修女们认为人生空幻,正如佛教所说。但佛教对社会缺乏具体表现——最低限度,花莲的佛教没有具体表现。如果不做,像凤林医院那个女人的悲剧,不知还要有多少。

本来,证严法师想在这一年离开花莲到嘉义去师父的道场——妙云兰若。

大家听说她要走,情绪都很乱,除了平老太太,还有一位货运行的老太太都拾不得她离开,于是集合了三十位信众联名上书,挽留她。

八、事业缘自悲心

她向两位老人说,如不愿她离开花莲,就要让她做些具体的社会事业;事业如有发展,便不离开了。

证严法师便把‘救世工作’的初步构想向她们说出来。

她向那两位老太太说:‘寺里六个人,做婴儿鞋,每人一天增产一双,每双可卖台币四元,六个人可多赚二十四元,一个月多出七百二十元,全年可多出台币八六四○元。有了这笔钱,就可以拯救凤林那家医院小产昏迷的山地女人一命了!从今天开始,实践我们的具体救济事业好吗 ’

老太太说:‘那很容易!’

除此之外,法师又要那些不让她走的信徒——主妇到市场买菜以前,先省五角辅币下来,投入竹筒。于是,在地藏殿的证严法师号召下,全体三十位基本信徒每天可省十五元菜钱,一个月省下四百五十元。加上增产婴儿鞋每月七百二十元,那么一个月可得一一七○元。

主妇出门先丢五角在竹筒里,这件事在花莲各菜市场,很快传开来,从五十五年二月十九日开始,马上获得强烈的感染,在市场辗转相传,如火如荼,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他们在五十五年三月二十四日,正式组织了‘佛教克难慈济功德会’——也就是证严法师每月‘小屋于光’,诵药师经回向之日。他们收集的救济金,存入‘功德会’名下他们的生活费分开,这一件具有历史性的事业展开了。

证严法师当受戒之后,本就发愿一不做‘法师’;二不做住持;三不收弟子(也不受在家人皈依)。

但是,由于‘功德会’的成立,参与者对证严法师牺牲无我,悲悯情怀,深为感动;因此有许多人都要求剃度,或皈依座下,法师为了‘功德会’的因缘,只好订下自己破例接受皈依的两项尺度:

凡皈依者,必须要做‘慈济功德会’的成员;

凡皈依者,必须实际负起‘慈济功德会’的救济社会工作,而不能 徒托空言。

只要接受这两项条件,法师便为之授皈依礼。法师这一尺度订下之后,座下的白衣弟子便急骤增加,‘慈济功德会’的工作,也因而获得大幅度的成长。

‘功德会’成立时的地址,只有二十坪大的地藏殿(即普明寺),到四月初开始‘救济’第一个孤苦无依,不能走动老人——大陆来台的林老太太,直到她死后安葬为止。第二个受救济的是一位青光眼开刀的妇人……。以后救济工作普遍展开;救济工作包括‘长期救济’和‘紧急救济’,他们所做的,都是‘救人救到底’,绝不中途撒手,有始无终,因此凡受救济者均感激无涯。

而救济工作的程度,方式,绩效,在日积月累中,也一再加以修正,改进,增强,所以得到和地贫苦同胞的普遍信赖!

九、慈济功德远景

现在,说到一件全省的私人救济事业——‘佛教慈济功德会’,局促在秀林乡佳民村警察派出所后面不到二十坪空间的地藏殿(普明寺)里,地方实在太小。这里除常住的出家人做加工品之外,功德会要处理业务,包括每月发于救济米,同时每月农历二十四日有一次‘药师法会’。在平时,法师不为任何人家赶‘经忏’,和‘请托诵经’,因而参加的人异常踊跃!

所以,为了功德会的场地问题,证严法师第一次向俗家的母亲要求经济支援——结果获得母亲的同意,也就在这一年(五十六年)秋天,买下目前精舍的所在地四千五百坪土地,现在精舍本身占地一千五百坪,剩下三千坪成为精舍的预定用地。

静思精舍的大殿是1969年冬天开工,不到五十坪,大殿和右面厢房的工程,是以土地权状向银行货款来完成,等到七年之后还完了货款,再度向银行货款,建筑了现在大殿后面的二层五十坪办公室及常住寮房。

他们坚持着自立自强的原则,使‘静思精舍’成为台湾全省‘慈济功德’的象征。

而他们也在买地的同时——1967年七月二十日创办了四开报型的‘慈济月刊’,1973年八月五日改为十六开杂志型,到今天(1990年六月),已出版了二八三期。这份刊物除了刊载佛学论文,及有会务报导,大部分篇幅以‘帐目征信’为主,并报导二十万会员济贫建院绩效。

现在这份刊物发行量已达十三万份以上。

慈济工作,由于马上办,集中办,全效办;其效率非常高。他们在973年秋娜拉台风横扫台东大湳村时,第一次发挥了紧急救灾的迅速效果。当时证严法师在丰原,听到灾情报告,天一亮赶回东部,马上召开紧急会议,集合三十多人,雇用一辆大卡车,把毛毯,衣服,被子,台币,运到灾区,配合当地人士,将受灾同胞的苦难减少到最低度。

这种连续性,持久性,没有政府支援经费的‘慈济’工作,使证严法师‘心劳神瘁’,体力上受到极大的损耗。虽然,她把一切献给佛教,献给社会人群,不化缘,不赶经忏,二十多年来,参与功德会的成员,没有一个人退却,她的精神感动了社会上千万的人群,而千万人无条件地参与了慈济功德会,也深深地感动着她;但是她的身体累病了!

在1978年——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罹患‘心绞痛’,有同道好友劝她立遗嘱。这一年她才四十二岁——是功德会成立的第十三年。

过了一年,1979年,有一天夜里胸部又急又痛,身上随时准备的心藏病急救药片,忽然找不到了,在寮房里,就这样昏过去了,直大殿上早课完毕,她才在痛苦中醒来。

她的精神几乎不允许她奋斗下去了;这种病随时随地会使一个人猝然死亡。

功德会没有基金,而精舍里的出家众每天要辛劳地做工来维持最低生活,非常艰苦。她感到这种工作,彷佛没有源头的水,迟早有一天会枯竭。她想,必须为功德会找到一种‘水源’。一方面,‘人命在呼吸间’——这一次没有死掉,她为了慈济功德会的慧命,和无数的贫苦同胞,总想找一个长远的办法,建立一个能自己运转的机构,不需依靠‘外援’,不必依靠她一个苦行比丘尼!

于是,1979年夏天,她的师父——印顺长老,由西部来花莲渡夏,她把这个构想提出来——要办一座东部最大,最完善,设备最优良的医院——‘佛教慈济综合医院’!

其筹建医院基本原因是:

东部(花莲台东一带)缺少一间完善的医院;东部同胞有重病,因当地医疗单位设备不足,只有往台北送,但是许多人都因为时间耽搁,结果使病情恶化,而回天乏术。

一般贫民都要送到基督教医院及省立医院,急病治好后领出来又无 法休养——功德会只能救于一时,不能救到底,因此佛教也需要一间医院,可以办理‘全部济助作业’! 为‘功德会’的本身,须要这样一种机构。 将来医院完成,可以解决经济枯竭的问题——而不再需要外援。

这件计划一经在‘慈济月刊’上提出,并经社会报刊发布,第一个响应的,是东海大学的陈灿晖教授(亦即现任慈济医院的荣誉董事)——捐助了十五两黄金!

十、政府领袖光临

从1979年秋天到现在,经过了整个社会各阶层的东持,报刊的发布,攻府各级人员的全力照顾——尤其是现任司法院长林洋港,当时在任省政府主席,对发大悲心的证严法师,多次亲自于电话中,给予全力支持与勉励。前参谋总长宋长志上将(现任驻巴拿马大使),也亲自到花莲为医院建地勘察过,最后,在当时林洋港主席的支援下,以慈济基金会名义,历经数月的辛苦沟通,民间,官方多方交涉,分向民间几十户地主及官方承购住于花莲市郊国富里山边占地约九公顷的一大片平原。

并于七十三年二月五日在真华法师主持之下,由李登辉先生莅临破土。这时八亿的总工程费只筹到台币约三千万。

破土前一天,李登辉先生莅临佛教慈济功德会本会——静思精舍参观用膳,正逢全省慈济委员为全省贫胞们准备冬令赈济品。

当登辉先生山睹本会为每一户每一口的贫胞,细心的准备了衣,食,用品,并依地区户别,分别装袋,装箱,打包,再由货运分送各地,由当地委员将这一份份年节用品转送到贫户手中。这位前台湾省李主席赞叹地表示:‘政府做的社会工作,还不及你们的周全啊!’

当晚,登辉先生在全省委员代面前提出新台币三万元,并满心欢喜的对大众表示:‘从今天开始,我也慈济会员之一了。’

本身笃信基督教,一再公开表示退休后将任牧师,来为上帝的子民解决心理问题的李登辉先生,在多次接见证严法师时,再度表示,每一个宗教都爱为出发点,行善不分宗教。并一再表示:认识慈济之后,对正信的佛教,有了更明确的认识。

在破土大典上,登辉先生鼓励会中来自全省数千位关心热爱慈济委员,会员代表说:‘万里长城是由一块砖开始……’这句话至今余音犹存。

在同年三月间,有一天证严法师突然接到军方通知:‘慈济医院土地另有他用,请暂缓使用。’这一晴天霹雳,让证严法师数日不眠不食,万念俱灰。一来为佛教,为众生的千秋大业,眼看又成泡影;二来如何向当时三万多位热心护持慈济的善心大德有所交代。

于是当即吩咐工作人员总计已收到的建院基金,一一列出明细表,一旦建院不成,将每一笔净资悉数退回原捐款人。

当时的李登辉主席获悉建院土地发生了枝节,当即组成专案小组前往实地勘察。而当时已调任内政部长的林洋港先生亦多次去电慰问:‘法师!我会为你解决土地——这只是时间问题,请法师身体保重!要做的事还很多啊!’

同时,林洋港部长电话与宋长志上将连络:‘一间有意作公益事业,政府应鼓励支持。’在各方首长及花莲地方政府,仕绅的多方协助下,终于由证严法师觅得位于花莲新火车站后,未来大花莲都市计划的中心点,隶属水利局土地约二万多坪,由省府以‘政策性’方案裁定,让慈济基金会购下权,并于七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由林洋港先生与慈济基金会主任委员印顺长老联袂为慈济医院主持动工大典。林洋港部长并于大会上当众提父新台币二十万元,护持建院大业。

慈济综合医院,上到蒋经国先生,谢东闵,李登辉,马纪壮,林洋港,还有前花莲县长吴水云(他是长期捐款者),议长王庆丰,都给予莫大的支持与赞助!

蒋经国先生在1980年十月十九日到花莲巡察,十九日下午三时五十分,由沈昌焕,花莲县前县长吴水云陪同到静思精舍访问,蒋经国对‘功德会’十多年来办理‘济贫救病’的慈善事业,卓着绩效,倍致嘉许。蒋先生到精舍门口下车后,精舍全体工作人员热烈迎这位国家领袖光临。

蒋先生问证严法师:‘你是何时来花莲的 ’

法师说:‘已经二十年了!’

‘慈济功德会的业务做了多久? ’

法师说:‘已经做了十四年。’

然后蒋先生由法师引进精舍会客室入座,并详细垂询功德会的业务概况。

下面,是他们两位的问答。

蒋先生:‘慈济功德会的救济对象都是些什么人 ’

法师:‘只要有“困难”的人,本会就救济。救济包括“长期救济,急难救济,风灾水灾救济,紧急贫病重症救济,医院治疗……”。在花莲市区同时设立施诊所,从事义诊及施药。长期救济主要以无依老弱,贫病,鳏寡,孤儿为主。……’

蒋先生:‘救济的地区范围多大 ’

法师:‘救济地区包括全省各地低收入同胞,离岛的澎湖也有分会。目前受功德会长期救济者有六百多户,二千多人。直接负责工作委员有一百多人,会员二万多人。’

蒋先生:‘你们用什么方式救济,每月要开支多少钱 ’

法师:‘每月发给长期救济户食米和现金,同时按月固定日期发。花莲地区附近贫民到本会领取,其他县市,乡镇到各地分会或由地区委员处领取。每月开支救济金额一百多万元。’(目前已不止这个数字。)

蒋先生:‘你们的经济来源从那里来呢 ’

法师:‘(将慈济月刊的征信部分翻给总统看)——由本会会各县市的慈济委员,向各地会员征求捐助。各委员均为义务职,除了奔波劝募救济经费之外,也负责调查被救济者的资料。委员——是本会的支柱,劳绩也最大。’

蒋先生:‘什么资格可担任委员 ’

花莲前县长吴水云代答:‘据知各阶层人士都有,只要是热心慈善事业的人。’

蒋先生:‘参加为会员要具备什么条件 ’

法师:‘凭自己经济能力,每月捐资多少不拘,只要有爱心,便有会员资格——例如吴县长每月捐五百元,也是本会会员之一。’

蒋先生点头,说:‘真了不起!’

蒋先生在精舍内坐了二十多分钟,然后步出大门,并要精舍各位法师,居士和他合照一张照片留念。

最后总统知道精舍的法师,都自食其力,耕作农地,从事手工业加工,赚取生活费,对信众献出的供养金,也移作救济基金,因此,很赞叹地说:‘你们真了不起,为社会做这么多事,实在辛苦!’

‘你们对那些可怜的人,要当作自己人;对他们的痛苦,当作自己的痛苦,来帮助他们啊!’

大家都回答蒋先生:‘我们会这样做……’

十一、万众一心救世

慈济功德会在证严法师领导下,担救济责任的委员到今天(1990年六月)为止,已将近二千位,会员已超过七十万人。

慈济千万道侣在默默中为‘慈济功德会’展开慷慨捐输与影响社会的工作。

功德会创办从1966年开始,到今年已进入二十五个年头,为社会付出‘救急救贫’的资金,达新台币数亿元。

功德会起初的‘济贫,济病,济急’的工作,是‘微不足道’的,他们的善款,是一角,一元的聚沙成塔,‘善行’是从‘渺小’处着手的。五十五年度的善款收入只有台币二万八千七百六十八元,七十八年度的善款收入达新台币三亿二千二百余万元。累计总额十二亿四千余万元,其成长率达四万三千二百余倍,可见我们的社会,依然是同情多于冷漠,热情重于淡薄。但是,这种工作,所需要的,是一个具有大悲大愿心肠的人来领导,和一个建立在永久基础上的机构,才能为社会带来永不中断的福祉。

‘慈济功德会’领导人证严法师,和她的支持者,是如此地点着他们‘萤火’般的光,却有心想照亮黑暗的人生坎坷面。

慈济功德会的创办人证严法师,从一个民家小女子,到一个出世的比丘尼,孤伶伶地,起初连生活着落都没有。到今天,由于她秉持佛陀悲心,从实践理想,来展示佛门救古救难的大愿大行,引起社会的广大同情与共鸣,同时参予她的行列,由寸丝片缕的救病救贫,到大规模全省救济,建立在全省救济网,同时建立起他们东部最大的‘佛教慈济综合医院’,得到海内外同胞以及宗教界师友的支持,完成她的救世大愿!慈济医院已在民国七十五年八月十七日,以‘滴水穿石’与‘众志成城’的伟大景象,巍然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证严法师,现值中年,但是她由于常年辛劳,罹患了心藏病,每天救急药不离身,她不顾生命,‘但愿众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追随她的二众弟子,每日忙碌于‘加工品’的制作工作,真正地实践了百丈禅师‘一日不作,一百不食’佛门自力更生的明训,这种大丈夫,奇女子的志节与操行,这种伟大的冰雪精神,‘匹夫而为天下法’,‘弱女而为百世师’,我们怎能不寄予崇高的敬意!

一、初访静思精舍1981年十一月,一个密云布天的日子。我和台北颜宗养居士到达花莲,初尝北回铁路莒光号火车的滋味。台湾的环岛铁路,到现在为止,还有南台湾屏东县的枋寮——台东这一段一百公里左右的缺口等待‘接榫’,如果一旦接榫的话,那么你从全岛任何一个点上车,便可巡回三万六千平方公里的福尔摩沙一周。从一个观光客的眼睛来看,有了环岛铁路,可以使自己的眼睛,多灌些椰雨蕉风,多映些红男绿女,看些明山秀山水;但是从一个济学观点来看,这个土星环型的铁道通了,全岛在一瞬眼间,便压成了一个现代模式——到那时‘飞快车’票一张在手,‘知本温泉’,也就是‘台北温泉’了,而且。这里的一千九百万的人民,在生活需求上,现代的意识上,都也变成了一个味觉了。当民国六十九年,台北花莲‘自强号’,‘莒光号’接通之后,花莲马上‘苏醒’了过来,彷佛一个村少妇,突然间容光焕发,于是台北到花莲的这一条铁轨的火车,变成了供不应求的火柴盒,而登上火车的‘台北花莲人’,一个个被压成了火柴榛,而他们所争的,只是要换一换台北的污浊空气与嗅一嗅东台湾乡野的泥土香。第一次坐这种分秒必争的‘现代火车’,三个小时十五分钟,到了‘花莲新站’,这个站比台北的伟大火车站,要舒坦多了。我们下车,搭上一辆‘的克’,一声‘功德会’,那位(看来是阿美族)司机老爷,驾着他的裕隆二二○○,十五分钟之后,经过上美仑,加里弯,北埔——我二十年前曾经栖息徘徊的地方,到了新城的‘康乐村’,由‘苏花公路’輚入一条向秀林乡(山地乡)窄窄的柏油道,行了三百多公尺,再向田间的椰林一转,便停在一座洋灰色的建筑物之前。……二十年前的花莲,天翻地覆,在‘花莲人’的眼前,是看不到的。而我这个离开花莲二十八年之久的‘异乡人’,便一下子凝结了。在十五分钟,约十公里左右的路边景物,我嗅不到一丝旧日气息。除了飞机场,一切都已成了无奈的‘影尘回忆’!我们下车后,拿出照相机,先到这栋房舍周围拍了几张外景,踅过一个圆形花圃,进了觌面耸立的‘静思精舍’大殿9这座大殿面积有一百五十平方公尺,四十多坪),大殿上,正面供着一尊一公尺多高孔白色的释迦牟尼佛,右边一尊是同色的观世音菩萨,左边一尊是地藏王菩萨,清净庄严。我们拜佛之后,有一位比丘尼师问我们来自何处 我说是台北来,要拜访‘慈济功德会’的证严法师。他便把我们引到大殿后面一栋比大殿还略大寮房前面,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久已敬仰的佛门大德比丘尼——静思精舍住持,‘佛教慈济功德会’会长——清净无尘,清瞿淡泊的证严法师。二、故园旧事如梦进入静思精舍寮房的客厅,里面有几位居士正在为他们的‘慈济月刊’做发行工作。客厅的四壁,挂满了从1966年以来,历年政府颁发的奖状,奖牌,匾额,还有蒋经国先生,谢东闵先生,以及林洋港先生到精舍来参观,与证法师合照的大幅照片。我与法师寒暄片刻,便展开了我们的‘历史性’访问工作。证严法师,故乡是台湾台中县清水镇,她在幼年便承嗣给自己的叔父,因此,以叔婶为‘父母’,随父母移居到现在台中县的首邑丰原镇。法师生为长女,俗名锦云,因为他的父亲在台中市,丰原,清水,潭子等地经营‘戏院’业务,事业忙碌,法师在未满二十岁时便分劳父亲,参予事业,同时协助处理家务。现在先回到法师的幼年。住在清水的时候,正当‘中日战争’,每逢空袭,听到警报便跑,当时有人‘观世音菩萨’名号,同时清水的一些神佛不分的庙中,也供观世音菩萨。于是到1952年,法师十五岁时,母亲罹患急病——胃穿孔,须要开刀;当时开刀是很危险的事,因此在母亲病中,便虔念‘观世音菩萨’名号,为母亲消灾,并且发愿:‘如母亲病能好,愿减少自己一纪十二年的寿命,同时开始素食,为母亲增寿’。在发愿时,一连三天,做同一样的梦,梦中——‘见到一座小型佛寺,中有大门,两边有两个小门,殿中有一尊大佛像;一张竹子做的床,放在佛像旁边,妈妈便在那张竹床上,而我正在旁边扇火,为妈妈煮药。这时忽然听到一阵风声,从小门那边传来,同时一朵白云,幽美地,缓缓地飞近,云里坐着一位美女。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从瓶中倒出一包药,也没有说话,我跪下来,伸手接下了药,那个美女的影子便慢慢地消失了……。’‘我将那包药打开,把药放进瓶中,便喂给妈妈吃了!’这三天晚上,梦境完全相同,彷佛同时看一场电影;后来妈妈没有开刀,病便好了起来。从此,她便开始‘素食’。虽然‘素食’,但她对‘佛法’并没有印象,只是出于一片纯孝而已。过了五年以后,她的父亲五十一岁时(1960年),有血压高的向,六月间有一天,头突然痛起来,父亲的病似乎开始发作。但是他突然说:‘今天我们父女一同吃素好了!’然后,父亲先出门,到‘光华戏院’办公室去,她稍后便跟着去了。父亲到了办公室,躺在沙发上,直说‘头痛’,她便派人请特约医生来量血压;血压很高,医生打了针,过一会儿,血压已稍稍下降,便通知家里三轮车工友(那时家中自备三轮车,还没有自用轿车),用车子把父亲接回家。等到家门口下了车,父亲已走不上去了。她把父亲扶着,到家里已不能讲话了。再请医生来诊治,医生说:‘如果不移动就好了!’隔了一天,父亲便溘然长逝。因为父亲之死,给她的打击至深,她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出主意叫车夫把父亲送回家,使他受震动,结果脑部溢血逝世……’她一连昏昏沈沈好多天,心已碎了。‘不知道父亲现在那里’ 她整天地想。有一天外祖母看她这,心中很忧愁,就去问一个乩童,他说‘父亲关在枉死城内’。从此,她念念不忘‘父亲在那里’ 当时,妙广法师在丰原寺讲地藏经,有人要她去听,她没有去。那时,她根本不知佛法是什么。有一天,她骑着脚踏车到丰原寺,法师拿出一本‘解结科仪’的书,要她回去看,就知道父亲在那里了。其实,书中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人,有生必有死。’后来,她有一位友人,也到寺中,告诉她说:‘锦云!你不能如此痛苦下去!你放心,我带你慈云寺,去拜梁皇忏,你就知道老伯的去处了!’从此以后,她便天天往寺里跑,并且想到弃俗出家。‘人,为什么要出家呢 启发出家的念头是什么呢 而自己身为长女,应协助主持家庭大计。母亲多病,弟妹幼小,父亲去后,身担内外一切务,凭什么理中弃俗呢 ’她反覆地想。有一天,她到市场买菜,嘱托卖菜人把菜送回家去,她自己顺转到不远的慈云寺拜见寺中住持法师。三、鹿野云山寂寞到了慈云寺,找到住持修道法师,便问:‘哪一种女人最幸福 ’‘能提得起菜篮的女人最幸福!’法师说。‘奇怪了!我天天提菜蓝,为什么这么苦 ’‘你想通了再来!’法师说。回去之后,岁月如恒。每天早晨还是亲到市场买菜,然后处理家务,商务。但是心头萦绕不去的,依然是那个老问题:‘是不是一个提菜篮的女人,钱包里的钱,可以由自己全权支配,便是幸福 ?法师说的话——我很怀疑,这种人就是幸福 ——我想,女人并不单单有权处理自己的钱包,不必单单为了一个家庭;她应该也可以和男人一样,承担起社会责任!——假如有一天能出家,把这种参与社会的悲怀推广到整个人类……我想每个人“爱家”的心,扩展到爱社会,爱众生——这算不算幸福 ’由于这种心理,推动了她,想投身佛门,透过佛法,承担男性所能做的事业。但是,在‘家’里,却无由这样做,她因此郑重起‘出家’的念头。虽明知母亲绝不会答应,幸好家庭环境充裕,她想到独自离家,投身到天涯海角的寺院,去寻求皈依处。记得1960年的秋天,透过慈云寺法师的推荐,不辞而别——上了火车,直抵台北,转赴汐止的‘静修院’。承院里的老师父收留下来,还住不到三天,便被妈妈跟踪找到了,只好跟着她回家。——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弃俗不成。过了一年,1961年夏秋之交,农人还在秋收,她买好菜,到慈云寺,寺里有稻田,师父们都要割槄,他们问她——要不要去看他们割稻。她突然想到慈云寺里的那位法师,曾经在日本待过,回台之后,对佛教的生活方式很难适应;因此,她这时对于‘佛门的经忏生活’,也同样不满,她郑重地自誓:‘假如有一天我能出家,我要改变出家的生活环境,建立出家人的人格尊严。’她的理想是:当我无法兼善天下,坚守‘自力更生’的百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生活规范时,决不接受人供养。当我可以兼善天下时,要把佛家精神推展到社一阶层。她同慈云寺的师父们水乳交融,参加了她们,在一起割稻。那位法师突然问她:‘你要不要出家去 ’愕了一会儿。她想:第一次在汐止出家不成,还有第二次的机会吗?‘要去嘛——就现在!’那位法师说,这时她们在台中与丰原之间的潭 子附近田里。‘好——就现在!’她说。‘一切身无挂碍!’其实她此时身无长物,两袖清风,什么都没带。那位法师匆忙回去准备了自己的衣物,坐了三轮车,赶回来,她则由田 里到纵贯公路上等待,二人在路边招呼站相会,一同上三轮车,直奔台中市火车站。到了车站,那位法师问:‘北上南下 ’‘那边火车来赶那班——由命运安排。’结果来了一班南下高雄的火车。她们到了高雄,然后像随缘的流水,又 转公路局班车,宜往台东。原来那位鼓舞她弃俗出走,而与之‘偕亡’的法师——她的俗家二哥住 在台东,她们到那里暂时落脚。到台东第二天,他们在火车站,竟然巧遇她父亲生前的一个朋友,一看她与一位尼师为伴,觉得很惊讶,知道她可能要出家,就问:‘孝女(丰原有很多人叫她‘孝女’)!你妈知道你来台东吗 ’当下她就撒了妄语——‘我出来玩的!’那位老伯霎霎眼,便跨上摩托车,飞出去不远,忽然又转回来,说:‘你妈当真知道吗 ——不要像以前那样啊!’糟了!她支吾着一阵子,把那位前辈弄走了,觉得台东住不下去,到那里呢 ?她们一僧一俗商量:‘由火车来决定吧!’当时有一班开往‘鹿野’的车,她们随车到了鹿野,犹如一对‘孤魂野鬼’。四、知本落魄归人鹿野,在1961年,还落后得很,车站下面三两间小店,一问村人,这里有没有寺庙什么的 他们说‘有’,鹿野村山坡上有庙。他们上了山,找到的却是一间日人遗留下来的‘神社’,风景是幽美的。这神社其实是‘王母庙’——花莲慈惠堂的分坛;可是小得不能再小,简陋得不能再简陋,连灯火都没有;其中有一男性庙祝问她从何处来 法师说:‘——来处来,到这里挂单修行!’因为鹿野村的村民,喜欢‘唱念’经忏,村民便留她们下来在这小小神社中,闲时念念经,教教唱。这里固然没有灯,连自来水也没有,修‘苦行’倒不缺乏条件。她们安身下来,不纳村民供养,白天到出上采些野生菜回来煮水吃。九月是花生收获季,她们也到田间,拣农家残留下来的花生,河况,田里还有地瓜可捡。住了两个月,天却渐渐冷了,而两个人只有三件‘僧衣’,交换着穿——这时她身上已换了僧衣,但一头长发,却一个打完佛七的女居士。这样的日子,因为衣单被薄,苦起来了。有一天修道法师发了胃病——她身体很弱。看看不行了,一天天亮,她说:‘这样不行,我看要去台东买点油来,润润肠胃吧!’即把随身带着的一条白金‘镶钻’的项炼向村妇调借三百元,到台东,恰巧又遇到法师的两位出家徒弟来找她们的师父。被她们看到了,只好带着她们,买了点花生油,一同到鹿野。她们这一餐吃了白米饭,很兴奋。徒弟要师和她们一同回去。法师说:‘我们要不要回去 ’‘没有一个结果,我绝对是不回去,——你身体不好可以回去。’她说。‘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法师也不忍弃她不顾。第二天,那两位弟子,其中一位陪师父到台东买食物,一位留下来和她作伴。她们回来说,在车上遇到一个奇人,住在台东都兰山上,山上有大蛇,有仙人,有石崖,石上有裂缝,人手仅仅能插进去,但是如果你诚心求仙人,你是个胖子也能挤进去……。她们听了像是神话,居然决定第二天拂晓到都兰山去访‘仙人’。师徒僧俗四人,天刚亮到一个叫‘稻香’的小站,与那位‘奇人’和一个老人会合。从稻香过一条大河——两公里宽的‘新武吕溪’——水深到胸部,她们在法师的‘鼓舞’下,手牵着手,结成一条线,口里念大悲咒,居然渡过了大河。上山,走了十个小时,看到一棵榕树,树干挂下来的‘气根’,垂到地面,长成粗如碗口的藤茎,树荫盖覆了一公顷的地面,而找不出真正的树根部在那里。那‘奇人’身上带着蕃刀,使人心里发毛,于是,法师出个主意,将那把‘番刀’哄到手,一路见爬藤砍爬藤,见茅草斩茅草。他们六人到深山之上,真的看到两间草编小屋,有两个‘野人’在祭天。他们谁也不是仙人,不过是从中部来的两个流浪汉,在山上采药草和藤子出售维生。在山上过了一夜,第二天下山走大路,直下都兰港,上了公车,抵达台东,人们看着这一群人——尼师手持蕃刀,女孩披头散发,一身山野擦撞的狼狈,山里的妖魔一般;到了法师的二哥家里,那个二哥把每人大骂一通,说:‘你们回丰原去!否则到知本清觉寺去住,我贴你们米粮,不要再到鹿野那个鬼地方去流浪啦!’她们觉得无理可说,只有回鹿野取回一点东西,又移居到知本的清觉寺。五、似曾相识旧地那位法师的两个弟子回去了,她们把‘她的消息’传给她的母亲,结果,母亲和伯父找知本清觉寺,硬逼她回去,她坚持不回去。妈妈说:‘你要不回去,我也跟定你了!’她宁死也不回去!最后,她向母亲要了三百元,由伯父陪她到鹿野赎回那条‘钻石项炼’,并把随身的金饰,统统交给了妈妈,只留下手表和大衣,孑然一身。母亲只有哭回丰原。在这一年年底,她们还住觉寺,也认识了一些信徒,介绍她们不妨到花莲去看看。因此,她们两个又收拾衣单到了玉里的玉泉寺,挂了几天单,为找个落脚处,再转到花莲。冬天,十二月间,下着毛毛小雨,也不知花莲有没有寺庙可供挂单。她们下车后,找了一辆三轮车,问车夫有没有一间‘东净寺’ 车夫也不太清楚,并且,车帘是放下来的,又看不到东西,正在摸索中,到了一处山坡地,路很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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