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来讲什么是禅宗的法门?禅宗有所谓‘顿’和‘渐’两种法门,而且永远争论不休。什么叫‘顿’?什么叫‘渐’?‘顿’是不立文字、不假语言,离开语言文字的;反之,用语言文字的是‘渐’。可是禅宗能不能够离开语言文字呢?即使讲顿,能不能离开语言文字?这是一个问题。离开或不立文字的宗派称为临济宗,由唐代惠能禅师所传,属于顿悟的法门。
一、惠能的顿悟法门
惠能禅师当时为了和神秀禅师争取第六祖的位置,所以提出不立文字,但惠能是否不立文字?他留下一部《坛经》,并且在他之后的每一代弟子都有语录。他用语言文字告诉我们不立文字,蛮吊诡的,不用语言文字究竟是怎么回事?惠能说:‘当下即是。’没有复杂的理论、哲学和观念,当下即是。如果你有智慧,不需要讲什么理论给你听,当下即是。
惠能听到《金刚经》里面的一首偈子‘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是不是文字呢?是文字,但他指出一点非常重要,即不要用心计较、用心判断、用心思考。因此,应无所住:心不住于内,不住于外;不住于恶,不住于善,不住于任何相,也不住于自己的心念。‘相’是什么?包括心理现象、物质现象,以及种种社会现象,都是相。听到的、看到的、吃到的、抓到的,或者你现在得到的位置、金钱、权势等,这都是相。不住于相,当下即是悟境,当下即是一种智慧心。但是不住于相,很难。一大笔的钱在那里,你不要想:这是钱,这是有用的。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到是钱,便住于相了。
很多政治人物都希望做官,做更大的官,想尽办法得到选票。有的人不择手段,用种种的谋略、技术,这是住于官位的相,不论大位或小位,都是住于相。比如我们这个团体,录取一个人来出家,也要通过组织来投票,并非一个人决定,而是透过小组投票,这也是相。现代的社会,能不住于相,真是不简单。我们在禅堂修行、打坐用方法时,可以暂时做到不住于相,用方法观空,观一切的东西都是不实在的,让自己的心放空,身体放松,头脑里没有东西,这可以做到。但起坐之后,全部都回来了。
我们除了打坐时放空,没有打坐时也要练习放空。在日常生活中,凡是引起自己烦恼、痛苦、不平衡心态的,都要把它放空。你一放空,那些东西都不存在了;如果你不放空,本来没有事,你就被它卷进去,产生种种的不平衡、愤怒,自己就变成一个烦恼、没有智慧的人。有智慧的人是怎么样呢?我们打坐的时候,能够放空的东西,在我们日常生活之中,我们也要把它放空,放空之后,是不是等于一个无知的人?不是。
‘应无所住’下面还有一句‘而生其心’,这个‘心’是智慧心:明明知道有这些事,但是跟我没有关系,世界上、社会上的现象,假使由我造成的,我要改进,不必烦恼;人家造成的,不是我造成的,便和我没有关系,既然跟我没有关系,为何要烦恼?假如我有能力,我去改善它;我没有能力,老是生气,老是希望它改善,这是多余的烦恼。不需要的烦恼,而你烦恼了,是愚痴。意思是说不是你的事,如果能够改善这个环境,很好;不能改善,改善不了怎么办?不必生气,不必烦恼,我生活我的,头脑里不需要这些事情去烦,你要为这些事情烦,不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所住’是不因社会、时间、自然的各种状况而烦恼、忧愁;‘生其心’是生反应的心,这个反应,能够使你去处理这些事,也能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比如说有一位在航空站工作的菩萨,每天要面对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能处理的处理,这是‘生其心’;假使没有能力处理,或他想帮其它人处理,而其它人不睬他,不管他的反应或建议,怎么办?放下啰!因为不是他的权责,或者非他能力所及,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不断地生气,生长官的气,或他人的气,有用吗?没有用,既然生气没有用,何必生气,否则会有生不完的气。因此,称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生的不是烦恼心,而是智慧心,智慧心告诉我们,能做的要处理;不能做,或环境不许可做的,能做多少算多少,要不然,整天都在生气了。
禅宗所谓的‘不立文字’,即是当下你能反应的事情,不需要文字。现象发生了,要用文字去理论吗?理论是没有用的,当下不生气,当下能处理,这很重要;当下不能处理,当下没有办法化解问题,即使写了很多文章,用文字说了很多道理,仍然没有用,那就不必管它了。
因此,禅宗的方法即是告诉我们多省一点精神,多省一点力气。无法不生气时,那就打坐,你一打坐,把心暂时交给方法,生气的心会慢慢地淡化,最后心也不见了,便体验到‘当下即是’;如果心还在,就没有办法看到‘当下即是’。
‘当下即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不需要太多的理论、文字,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用思想去研究、讨论。研究、讨论有用,并非真正的有用,真正的有用是当下就有用,就是我们用心去直接体会它,便是惠能禅师所传的法门─不立文字,当下即是。
二、神秀的渐悟法门
和惠能禅师相对的为神秀禅师。五祖弘忍有十个徒弟,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个是神秀,一个是惠能。神秀出家、亲近弘忍的时间较早。因此,大家认为神秀会接五祖的法成为第六祖,却想不到弘忍把他的衣偷偷地传给惠能,惠能就变成理所当然的六祖,而神秀就不是第六祖了。虽然后人没有把神秀当成六祖,但当时的皇帝武则天在北方,把神秀封为‘两京法主,三帝国师’,非常受到宫廷重视,势力也十分强,直到圆寂以后。他有两大弟子,也被唐朝的宫廷封为国师,十分了不起,不是我们后人所认知的,神秀好像不是那么了不得。
神秀和惠能的差别,在于法门不同。惠能提倡‘顿悟’法门,即不立文字、当下即是;神秀提倡‘渐悟’法门,从观心开始,守心于一境,观到自己的心只有一个念头,就变成守心于一境。这个方法,实际上即印度禅法所讲的‘心止于一境’。心如何达到一境?数息,数呼吸从一到十反复地数,数到最后,不再数了,也不必要数呼吸,即安住于一个境界。到达这个境界时,要守住它,不要让心跑掉。通常的人守心守不住,偶尔可以使心住于一境,但一下子心就跑掉,变成散乱。能不断地守住于一境,这是功夫。一直守下去,心会变成明镜,变成不动心,心不动才是了不起的功夫。
任何境界在你面前出现,你的心始终是不动的,境界是境界,心是心。如同一面镜子,镜子是不会动的,你的心就变成一面镜子,可以看到、听到所有的东西,但是心如如不动。到达这种程度,心的智慧便会出现,这是神秀禅师的方法。这个方法好不好、有没有用?当然有用。当你心如明镜时,明镜有反映的能力,这反映的能力即是智慧,你的心即是智慧心。
所以,神秀并没有那么差劲,他的方法也能让我们开悟。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不使惹尘埃。’身是菩提树:用这个身体来修行,修行能够成道,身就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心的反映,全用智慧反映,不是烦恼的反映。明镜是如实地反映,见到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有差别,凡夫心里的反映往往带有情绪,有种种的自我中心,自我中心里有经验,有自我中心的习惯,有自我中心的判断、标准,这不是明镜,是烦恼心。神秀讲的明镜台,没有自我中心的判断、执着和观点,有什么反映什么,禅宗称为‘汉来汉现,胡来胡现’,汉人来,如实把汉人的形象照出来;胡人来,如实把胡人的形象反映出来,这叫做明镜。
假使能成为一个明镜台,实际上已经开了悟,但惠能却把它全部否定掉,惠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本来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菩提还有个树?表示你还在执着。明镜亦非台:如果真正、彻底的智慧现前,怎么还有一个台在那个地方?本来无一物:没有东西,为何还要常常擦镜子?表示镜子上还有东西。何处惹尘埃:没有镜子怎会有尘埃染上去?所以,神秀的偈子显示出他开悟没有彻底,还有一些烦恼在。后来有人做翻案文章,说这是六祖惠能的弟子帮神秀写的,神秀当时并没有写这样一个偈子,神秀的境界并不亚于偈子所表达,只是后来的传说,都把神秀看成不如惠能,指神秀尚未真正彻悟。
因此,‘渐’是用观心的方法,心到最后还有一点存在。守心、观心;守境、观境。境也好,心也好,都是‘有’。禅宗的智慧讲空,讲绝对的没有,但在用方法时,假使一点也没有,根本着不上力。所以,我们教人修行的时候,仍要教人从观呼吸开始,观呼吸观到后来,心安定了,便能参话头。话头参到最后疑团粉碎,如大地落沉,山河粉碎,在此状况下,没有内,没有外,没有心,也没有物质,什么也没有。这个时候,有没有开悟的悟境呢?没有,连开悟的悟境都被否定,如果觉得自己开了悟,表示还有一个开悟的悟境没有放下,并没有真正的开悟。彻底开悟的人,不会承认他是真正的开悟,好不容易把自我中心粉碎,结果还弄得一个开悟,这是笑话。因此,脱离烦恼之后,还说有烦恼,还说有智慧,都是错的,已经开悟的人,没有什么烦恼会让他困扰。
实际上我们也可以练习,有烦恼的人,可以用禅修的方法,练习成为烦恼少一点的人。譬如诸位,我相信都没有开悟,但诸位用禅修的方法,就可以减少烦恼,从烦恼得到一些松绑的利益。如果禅修很久了,烦恼还是非常重,表示用的方法有问题,没有好好地掌握。打坐的时候,你是在烦恼中,一边打坐,一边起烦恼;打坐完了,烦恼好像没有,一打坐烦恼就来了,原因是什么?没有好好用方法,没有把身体放松。修行一定要把身心放松,身心放松了再用方法,如此心里的种种障碍,会暂时离开。今天的开示到此,祝福大家。
我今天来讲什么是禅宗的法门?禅宗有所谓‘顿’和‘渐’两种法门,而且永远争论不休。什么叫‘顿’?什么叫‘渐’?‘顿’是不立文字、不假语言,离开语言文字的;反之,用语言文字的是‘渐’。可是禅宗能不能够离开语言文字呢?即使讲顿,能不能离开语言文字?这是一个问题。离开或不立文字的宗派称为临济宗,由唐代惠能禅师所传,属于顿悟的法门。一、惠能的顿悟法门惠能禅师当时为了和神秀禅师争取第六祖的位置,所以提出不立文字,但惠能是否不立文字?他留下一部《坛经》,并且在他之后的每一代弟子都有语录。他用语言文字告诉我们不立文字,蛮吊诡的,不用语言文字究竟是怎么回事?惠能说:‘当下即是。’没有复杂的理论、哲学和观念,当下即是。如果你有智慧,不需要讲什么理论给你听,当下即是。惠能听到《金刚经》里面的一首偈子‘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是不是文字呢?是文字,但他指出一点非常重要,即不要用心计较、用心判断、用心思考。因此,应无所住:心不住于内,不住于外;不住于恶,不住于善,不住于任何相,也不住于自己的心念。‘相’是什么?包括心理现象、物质现象,以及种种社会现象,都是相。听到的、看到的、吃到的、抓到的,或者你现在得到的位置、金钱、权势等,这都是相。不住于相,当下即是悟境,当下即是一种智慧心。但是不住于相,很难。一大笔的钱在那里,你不要想:这是钱,这是有用的。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到是钱,便住于相了。很多政治人物都希望做官,做更大的官,想尽办法得到选票。有的人不择手段,用种种的谋略、技术,这是住于官位的相,不论大位或小位,都是住于相。比如我们这个团体,录取一个人来出家,也要通过组织来投票,并非一个人决定,而是透过小组投票,这也是相。现代的社会,能不住于相,真是不简单。我们在禅堂修行、打坐用方法时,可以暂时做到不住于相,用方法观空,观一切的东西都是不实在的,让自己的心放空,身体放松,头脑里没有东西,这可以做到。但起坐之后,全部都回来了。我们除了打坐时放空,没有打坐时也要练习放空。在日常生活中,凡是引起自己烦恼、痛苦、不平衡心态的,都要把它放空。你一放空,那些东西都不存在了;如果你不放空,本来没有事,你就被它卷进去,产生种种的不平衡、愤怒,自己就变成一个烦恼、没有智慧的人。有智慧的人是怎么样呢?我们打坐的时候,能够放空的东西,在我们日常生活之中,我们也要把它放空,放空之后,是不是等于一个无知的人?不是。‘应无所住’下面还有一句‘而生其心’,这个‘心’是智慧心:明明知道有这些事,但是跟我没有关系,世界上、社会上的现象,假使由我造成的,我要改进,不必烦恼;人家造成的,不是我造成的,便和我没有关系,既然跟我没有关系,为何要烦恼?假如我有能力,我去改善它;我没有能力,老是生气,老是希望它改善,这是多余的烦恼。不需要的烦恼,而你烦恼了,是愚痴。意思是说不是你的事,如果能够改善这个环境,很好;不能改善,改善不了怎么办?不必生气,不必烦恼,我生活我的,头脑里不需要这些事情去烦,你要为这些事情烦,不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所住’是不因社会、时间、自然的各种状况而烦恼、忧愁;‘生其心’是生反应的心,这个反应,能够使你去处理这些事,也能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比如说有一位在航空站工作的菩萨,每天要面对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能处理的处理,这是‘生其心’;假使没有能力处理,或他想帮其它人处理,而其它人不睬他,不管他的反应或建议,怎么办?放下啰!因为不是他的权责,或者非他能力所及,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不断地生气,生长官的气,或他人的气,有用吗?没有用,既然生气没有用,何必生气,否则会有生不完的气。因此,称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生的不是烦恼心,而是智慧心,智慧心告诉我们,能做的要处理;不能做,或环境不许可做的,能做多少算多少,要不然,整天都在生气了。禅宗所谓的‘不立文字’,即是当下你能反应的事情,不需要文字。现象发生了,要用文字去理论吗?理论是没有用的,当下不生气,当下能处理,这很重要;当下不能处理,当下没有办法化解问题,即使写了很多文章,用文字说了很多道理,仍然没有用,那就不必管它了。因此,禅宗的方法即是告诉我们多省一点精神,多省一点力气。无法不生气时,那就打坐,你一打坐,把心暂时交给方法,生气的心会慢慢地淡化,最后心也不见了,便体验到‘当下即是’;如果心还在,就没有办法看到‘当下即是’。‘当下即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不需要太多的理论、文字,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用思想去研究、讨论。研究、讨论有用,并非真正的有用,真正的有用是当下就有用,就是我们用心去直接体会它,便是惠能禅师所传的法门─不立文字,当下即是。二、神秀的渐悟法门和惠能禅师相对的为神秀禅师。五祖弘忍有十个徒弟,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个是神秀,一个是惠能。神秀出家、亲近弘忍的时间较早。因此,大家认为神秀会接五祖的法成为第六祖,却想不到弘忍把他的衣偷偷地传给惠能,惠能就变成理所当然的六祖,而神秀就不是第六祖了。虽然后人没有把神秀当成六祖,但当时的皇帝武则天在北方,把神秀封为‘两京法主,三帝国师’,非常受到宫廷重视,势力也十分强,直到圆寂以后。他有两大弟子,也被唐朝的宫廷封为国师,十分了不起,不是我们后人所认知的,神秀好像不是那么了不得。神秀和惠能的差别,在于法门不同。惠能提倡‘顿悟’法门,即不立文字、当下即是;神秀提倡‘渐悟’法门,从观心开始,守心于一境,观到自己的心只有一个念头,就变成守心于一境。这个方法,实际上即印度禅法所讲的‘心止于一境’。心如何达到一境?数息,数呼吸从一到十反复地数,数到最后,不再数了,也不必要数呼吸,即安住于一个境界。到达这个境界时,要守住它,不要让心跑掉。通常的人守心守不住,偶尔可以使心住于一境,但一下子心就跑掉,变成散乱。能不断地守住于一境,这是功夫。一直守下去,心会变成明镜,变成不动心,心不动才是了不起的功夫。任何境界在你面前出现,你的心始终是不动的,境界是境界,心是心。如同一面镜子,镜子是不会动的,你的心就变成一面镜子,可以看到、听到所有的东西,但是心如如不动。到达这种程度,心的智慧便会出现,这是神秀禅师的方法。这个方法好不好、有没有用?当然有用。当你心如明镜时,明镜有反映的能力,这反映的能力即是智慧,你的心即是智慧心。所以,神秀并没有那么差劲,他的方法也能让我们开悟。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不使惹尘埃。’身是菩提树:用这个身体来修行,修行能够成道,身就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心的反映,全用智慧反映,不是烦恼的反映。明镜是如实地反映,见到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有差别,凡夫心里的反映往往带有情绪,有种种的自我中心,自我中心里有经验,有自我中心的习惯,有自我中心的判断、标准,这不是明镜,是烦恼心。神秀讲的明镜台,没有自我中心的判断、执着和观点,有什么反映什么,禅宗称为‘汉来汉现,胡来胡现’,汉人来,如实把汉人的形象照出来;胡人来,如实把胡人的形象反映出来,这叫做明镜。假使能成为一个明镜台,实际上已经开了悟,但惠能却把它全部否定掉,惠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本来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菩提还有个树?表示你还在执着。明镜亦非台:如果真正、彻底的智慧现前,怎么还有一个台在那个地方?本来无一物:没有东西,为何还要常常擦镜子?表示镜子上还有东西。何处惹尘埃:没有镜子怎会有尘埃染上去?所以,神秀的偈子显示出他开悟没有彻底,还有一些烦恼在。后来有人做翻案文章,说这是六祖惠能的弟子帮神秀写的,神秀当时并没有写这样一个偈子,神秀的境界并不亚于偈子所表达,只是后来的传说,都把神秀看成不如惠能,指神秀尚未真正彻悟。因此,‘渐’是用观心的方法,心到最后还有一点存在。守心、观心;守境、观境。境也好,心也好,都是‘有’。禅宗的智慧讲空,讲绝对的没有,但在用方法时,假使一点也没有,根本着不上力。所以,我们教人修行的时候,仍要教人从观呼吸开始,观呼吸观到后来,心安定了,便能参话头。话头参到最后疑团粉碎,如大地落沉,山河粉碎,在此状况下,没有内,没有外,没有心,也没有物质,什么也没有。这个时候,有没有开悟的悟境呢?没有,连开悟的悟境都被否定,如果觉得自己开了悟,表示还有一个开悟的悟境没有放下,并没有真正的开悟。彻底开悟的人,不会承认他是真正的开悟,好不容易把自我中心粉碎,结果还弄得一个开悟,这是笑话。因此,脱离烦恼之后,还说有烦恼,还说有智慧,都是错的,已经开悟的人,没有什么烦恼会让他困扰。实际上我们也可以练习,有烦恼的人,可以用禅修的方法,练习成为烦恼少一点的人。譬如诸位,我相信都没有开悟,但诸位用禅修的方法,就可以减少烦恼,从烦恼得到一些松绑的利益。如果禅修很久了,烦恼还是非常重,表示用的方法有问题,没有好好地掌握。打坐的时候,你是在烦恼中,一边打坐,一边起烦恼;打坐完了,烦恼好像没有,一打坐烦恼就来了,原因是什么?没有好好用方法,没有把身体放松。修行一定要把身心放松,身心放松了再用方法,如此心里的种种障碍,会暂时离开。今天的开示到此,祝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