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佛是一件容易的事,同时也是一件艰难的事。当我们从“佛”的字面意义上去理解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佛”是由“人”和“弗”组成的。所谓“人”,是指所有人类的每一分子。学佛之所以容易。是因为它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做的事情;所谓“弗”,则是否定义。如是,“佛”字可理解为“不是人”。学佛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它是一件极难成就的事情。当有人听到“不是人”后,马上会有情绪产生。毕竟一般人所感到的,只是侮辱性的内涵。对此,则是一种束缚。而当我们换—种角度,则也可以是圣贤之类。所以,学佛即是学“不是人”,实在就是怎样转换一般人固有的价值观念,并且,这种转换的立足点是,基于人的位置上,由此而升华而超越,其结果是,认清事物的真相,达到智慧的圆满。
因为众生烦恼的千差万别,其归根结底,无非是对事物的错误认识所导致。而这种错误的认识,就像我们每一个人都戴着一副有色的眼镜。可以想象,眼镜给我们的影响,绝对不会认识到事物的真实相。尽管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之类,但这只是一厢情愿,以为自己没有错误。事实上,不仅仅是一种错误,更多的还是一种障碍。由此而产生的结果是:我们将在这种错误的观念中,离佛道越来越远。
关于错误的认识,我们可以举例说明。如有居士问我,家中佛堂供有三尊佛像,我供了两个供果,法师,您看怎么分呢 ?一刹那,我愣住了。此居士对此,面有得意之色,意思是说:你也没有办法了吧?于是,我说,佛是不会分供果的,只是,你要分罢了。再举一个例子,有一次,一个人来法源寺找一熟人。可巧,那人不在,即在院里转悠。遇到我,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交谈中,我无意问起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很得意地说,佛教不是讲空吗 ?你怎么能这样问呢?我看了他一眼,突然大喝一声:你给我滚蛋!那人立刻急了,面红耳赤地对我说,出家人怎么能这样对别人呢?我笑了,反问他,你不是讲空吗?为什么又空不了呢 ?那人赶紧说,咱俩没缘,转身即去。
由此可见,人们活在错误的观念里,所认识的佛法也是一种错误的观念。学佛就是要改变自己自以为是的观念,使之与真理相契。而一般人却总也走不出主观我的束缚,于是,认假为真,患得患失,徒增了诸多烦恼。从前,有一位老和尚,他的两个弟子因为一件事而吵了起来,彼此愤愤不平。其中,没有理的一位先到老和尚处告状,诉说自己如何如何受了委屈。老和尚听了,就对他说,这事你是有理的。而有理的一位听到了这件事,感到真正受了委屈。就去向老和尚陈述。这种陈述肯定带有个人的倾向。老和尚听了,就对他说,这事你是有理的。有一旁观的弟子,以为自己是最公正的见证人,能够把事情真相说清楚,也去向老和尚陈述。老和尚听了他的述说后,也对他说,这事你是有理的。说到此,有人肯定会迷惑不解。其中原因是:每个人各有因缘,无法替代,所以,每个人都没有错;既是因缘生法,则是没有定性,那么,即是假,即是空,如是,空不碍有,又何妨说谁有理呢 ?此中道理,实在是明白之后的方便。如尼采的《查拉斯图加如是说》中的至人,在攀上山顶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但对于渴望并退缩于山顶的人,至人试图引导他们同样走上山顶。于是,他必须一点点的告诉人们,前面是什么景色。通过这样的努力,逐步到达山顶。即使什么也没有见到,但此时人们已经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在这个过程中,所经历的风景,对于目的而言,不能算是真的。但对于所在那个点的人们而言,无异是真的。于是,至人也随顺人们而说是真的,其目的是为了使人们能够到达山顶。
方向对人们的影响
1、依方向探讨常法
佛教中,关于生死问题的探讨,已然许许多多,得出的结论是:“不生亦不灭”。对此,利根人可以一了百了,窥一斑知全豹,通达不二平等的真谛。只是,作为人的根性使然,总是试图抓住一个可以依靠的拐杖。于是,以为必有一常恒不变的法存在。因此,而有束缚,而有障碍,而有烦恼。如提婆菩萨在《百论》中,例举五种常法。即:虚空、时间、方向、微尘,涅槃。而在《涅槃经·狮子吼菩萨品》中说:“众生起见,凡有二种,一断二常,如是二见,相离中道,无常无断,乃名中道”。如是,对于常与断的探讨,是通达佛法真谛的一个立足点。针对五种常法的观念,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只能就其—种进行探讨。我选择了方向作为对象。实在是:方本无方,因方故迷。最终要通达的是:观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至于其它,只能依此例推或留等以后了。
2、方向对人们的影响
方向是人生中的重要依止。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几乎没有不承认方向的。同时,也没有不受方向影响的。且不说,飞机、火车、轮船等交通工具,要有位置的移动才有意义;单是人的一举手一投足,也分明带有意向性。而这一切,无不活动在方向的范畴之内。可见,现实中,如果一个人分不清东南西北,那么,这个人不是白痴,就是迷失了方向。如此看来,方向就在我们每时每刻的生活中,我们无法离开它。有时我们把那些犯了错误,或者人生旅途失意的人,称为“迷途者”,此种方向更是犹为重要,所以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生”一说。而认识体悟佛法真谛,应是学佛的方向,可谓重中之重。因为“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可见,无论是狭义的方向,还是人生旅途的方向,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是佛教徒的学佛方向,则是以追求真理为方向。由此可知,把握方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毕竟,方向是人生的依止;同时,也可以成为学佛的依止。因为;“不依世俗谛,不得第一义”。
3。方向对人们的束缚
因方向是人生中重要的依止,所以要善加把握方向,切不可以混沌不明。一般人对于方向的感受,总是觉得没有什么原因,即本来如此,天经地义。就像蒺藜是尖的一样。事实上,世界没有第一因或自然生的情形。因为这种错误观念的定位,对人们产生了束缚。于是,再也走不出这个圈,烦恼随之而产生。它缠绕着我们,使我们无法挣脱出来,只能听天由命。如中国人传统的“以有为尊,以东为大”,所以有“东风压倒西风”之说。如果有人说,“西风压倒东风”,那么,若在文 革中,这样的人肯定没有好结果。又比如,有人因迷信而算上一卦,说不宜往西,于是,这个人再也不敢动。事实上,无论怎样不敢动,这个人只要稍一移动,肯定就会有西的倾向。可以想见,将会有多少似是而非的观念,束缚着人们的手脚,由此而难以摆脱困扰和烦恼,更何谈超凡入圣。
进一步说,关于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方向问题,在佛法中,又是怎样定位的呢?这同样是我们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只有解决了这样的问题,我们才不会疑惑和徘徊,我们才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透视方向
1、从四大部洲,即一四天下透视方向
一般人所认为的“实有方向”,即方向是常的问题。其最有说服力的证明就是关于:日出是东的比喻。这是一般人都认同的问题。由此推出:日中时应是南方,日落时应是西方,夜间时应是北方。如此看来,方向是有的,而且是真实不虚。
对此,我们来分析探讨:关于以四大部洲的日出来定位方向的问题。在古印度,各种外道和一般人,以及佛教徒都认同,日月围绕须弥山运转,就是以须弥山为中心,周围环绕咸水海。咸水海中四方各有一大洲,总称四大部洲。须弥山东边的洲称东胜神洲,南方的洲称南瞻部洲,西方的洲称西牛贺洲,北方的洲称北俱庐洲,我们所居住的洲称南瞻部洲,又称南阎浮提。此四大部洲又称一四天下。在此一四天下中,日月围绕须弥山转。当太阳运行到东胜神洲正午时,光亮射到南瞻部洲,此时,南瞻部洲的人就以为:日出之际是东方;当太阳运行到南瞻部洲正午时,光亮射到西牛贺洲,西牛贺洲的人就以为:日出之际是东方,当太阳运行到西牛贺洲正午时,光亮射到北俱庐洲,北俱庐洲的人就以为:日出之际是东方。
如此看来,四大部洲都有日出之时,也都应有东方,四大部洲都有日落之时,也都应有西方。换一个角度,即使用现代的观念来衡量方向,同样也会有这样的结论。如东半球的人看到日落处说是西方,而此时,西半球的人所看到的却是日出,以为是东方。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发现:没有一定的东方与西方。可见,方向并不确定。以为方向是常的观念,是一种错误。
2、从一大部洲即一天下透视方向
或许,有人会问,如果就四天下而言,东方没有最初,也没有最后,得出方向不确定的结论。如果就一天下而说,即只从南瞻部洲说,那么,日出的地方就一定是东。可见,东方并不是没有最初。即从一天下说,方向是一定的。可见,方向应是常恒不变的。
对此,我们继续分析和探讨。要知道,空间是无量无边的。佛经中常讲:虚空无尽,世界无尽。如《金刚经》中说;“东方虚空可思量否 ?否也,世尊。”如此看来,十方虚空既然是无量无边,不可思量,那么,一般人以为的,从一天下即南瞻部洲说有定常的方向,就有了限量。如果有了限量,那么,方向就可以分成部分。如是,就应不是定常,而是无常。可见,所说的方向是常,只是我们错误认识产生的结果。现实中的东南西北的定常观念,同样是我们的错误认识所导致。当我们不能消除这种错误认识之时,自然走不出定常方向的束缚。事实上,人们对于方向的定位,不过是名言概念的假名安立。我们完全可以转换这种名言概念。如果人们最初把东方说成是西方,那么,我们今天同样也要遵循这样的观念以为真实。可见,方向是不固定的。退一步说,假使能够固定下来,人们将没有任何办法生活在现实当中。而现实当中,面对同一根电线杆,相对站立的两个人,因所处位置的不同,而有东南西北之相异。如甲人看杆在东,乙人则着杆在西。可见,方向实在不是固定。不固定的方向分明是假,而假又是空。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可能改变观念而得自在。
3、从已去未去去时透视方向
龙树菩萨的《中观论·观去来品》中说:“已去无有去,未去亦无去;离已去未去,去时亦不去。”可见,如果说有方向,那么就能够到达此方向。而到达此方向的过程有三种情况:一、已去;二、未去;三、去时。现在,我们就此三种情形进行分析和探讨。就已去而言,既然已经去过了,就不需要再去;就未去而言,既然没有去,也就不能称为去;就去时而言,此时应是半去半不去,而半去则是去,半不去则是不去,前已破去此执。可见,三种情形都不成立。如是,方向的存在,是一个没有真实性的假名安立。
有方向与无方向的关系及其运用
1、超越有无的不二平等
通过以上对方向的探讨,得出的结论是“没有方向”。
一如《肇论·物不迁论》中所说的“去者不至方”;又说:“旋岚偃岳而常静,江河竟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日月历天而不周,复何怪哉!”面对于此,当我们真能感到不奇怪的时候,即可以通达;“即动即静”。也就是说:有方向即是无方向。事实上,二者之间本来平等不二,只因“宗途屈于好异”,所以说有说无。二者之间的关系,如《大智度论》所说:“以世俗谛故有,第一义谛故破”。《物不迁论》也说:“谈真则逆俗,顺俗则违真”,此是把真俗对立起来。所以凡夫执实有烦恼而不得出离,二乘人偏空而不得教化众生,只有大乘佛法超越空有即不被空有所障碍。如《大智度论》所说的:“离是二边,行于中道,是为般若波罗密”。虽然行于中道,却又不是实有中道。若然以为:不是有方向,也不是无方向,同样是一种错误。因为中道是无所得,而无所得也不可得。说到此,肯定有人伤感。《大智度论》中说:“五百声闻,闻毕竟空,如刀伤心”。不过,大乘佛法的博大,使我们每个人都有希望。前提是;不能闻有执有,闻空执空。那么,由此而通达的是空不碍有,有也不碍空。
可见,虽然事物的真相是无所得空,却又分明是在有上通达的。如《中观论》所说的:“不依世俗谛,不得第一义;不得第一义,则不得涅槃。”如是,即可通达:色不异空,色即是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而佛教中所运用的空有,实在如《大智度论》所说的:“为执有者说空,为执空者说有”。这只是针对偏空偏有之人而说的。若能通达,则空有不二,不相妨碍;若不能通达,则不应倒因为果,随意而言说无有方向,如佛教中所说的断灭空之流。有此邪见,所以有:宁起有见如须弥山,不可执空如芥子许。学人不可不注意。
2、随缘安立方向
通过分析有无方向的问题,那么,针对生存在现实中人们的执着而言,则需要换—种角度来打破固有的观念,即实有方向,进而通达无有方向。只有这样,学佛才会有希望。而一般人会因此而迷茫,因为,没有了方向,就变成了随便或者无所适从,于是,生活中设有了依止。应当说,这不是佛教徒的准则。因为,当彻底的否定方向而形成断灭空时,人们当然会像迷途的羔羊,或者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其结果肯定是可悲的。更何况,现实中一旦否定了方向的安立,那么,飞机、火车、轮船,乃至种种关于方向的规范被取消后,一切就乱了套。佛教中的没有方向,并不是否定了现实中的规范,只是否定了实有不变方向的知见而已。至于现实中的规范只是不真而已。所以,面对现实,处理没有方向问题的方法是:如我们前面所讲的,“有无平等”;或者,就世俗谛上通达第一义谛的角度上,我们可以说,无方向即是有方向;而且,又在有方向上通达无方向。如是,两者之间平等不二,只是方便说空说有。因为;空有平等不二,即不应相互障碍。如此看来,我们依旧可以乘火车、轮船、飞机,乃至举手投足。而一切的有方向,又无不是当下的无方向。如此,我们将会任运自如,不异旧时人,只异旧时行履处。再也不会考虑先迈哪—条腿的问题。如是自由而无挂碍。进一步说,无方向是非有,有方向是非空,即非空非有,即不常不断。此也是指:方向不是定常,即不常;方向又不是定断,即不能没有方向的依止,即不断。本无断常可言,只是人们制造了断常,所以,才会随顺众生而说断常。
我们在前面批破断常的过程中,运用了“须弥山”和“四大部洲”的概念。这不是佛教的专利,而是当时古印度人普遍的说法。所以,佛菩萨为导引众生,就随顺世间而说,但并不代表佛教主张,其目的是为使众生改邪归正。我们在此使用,同样是效法了佛菩萨的本怀。《佛藏经》、《大般涅槃经》中,都说有:“如来不与世间争”等用语。因为,佛法要通达的是真谛,即第一义谛,而不是就世俗谛上的计较,所以佛教中的《因明》中,规定有“世间相违过”,同样是“不与世间争”的另一种说法;《普贤行愿品》中,也有“恒顺众生”;《百论》最后,有“随俗语故无过,如佛虽知诸法无相,然告阿难入舍卫城乞食。若除土木等,城不可得,而随俗语故不堕妄语”。我们前面所说的;日月围绕须弥山的说法,也是同样的道理,是佛菩萨在世时,随顺当时人们的知识水平而说的。因此,不要用现代的科学知识来要求古代,也没有必要,用现代科学眼光因看不到须弥山和四大部洲,就说佛教经论中所说不实。要知道,佛菩萨是针对现实,随机施教的,绝不会越过当时人的认识水准而说与世间相违背的教法。所以,切不可因此而误解佛教。
3、方向的延伸
进一步探讨关于方向的定位。此是随众生的因缘而说。如《大般若经)的最初,说十方世界各有诸佛度众生,是因为有十方世界的众生;如果没有十方世界的众生,佛陀终不安立十方佛国。在此经中,佛菩萨也同于世间的凡情一样,见面之际,致问世尊无量:“少病少恼,起居轻利,气力调和,安乐住否 ?世事可忍否?众生易度否?持此千茎莲花以寄世尊而为佛事”。实在是难以想象,尤其是一般人。而其意义,实在是“和其光而同其尘”的方便,目的是与众生打成一片。只有这样,才能教化和导引众生。如果以为,佛菩萨同于世人,那将是大错而特错了。
基于此点,关于对禅内涵的理解也是如此:可以什么都是。前提是,已经把差别的现象界打碎了。因此,再不会圉在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上。而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没有不变的实在之相,所以能够“无所住而生其心”,所以能够“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所以能够“黄花翠竹西来意,青山绿水古佛心。”其中,黄花、翠竹、西来意之间,青山、绿水、古佛心之间,在禅的境界里,已然平等。如此对现象界的超越与升华,早已不是人的价值观念了。所以《大毗婆沙论》中说:“法佛众生三无差别”;所以禅宗有“狗子也有佛性”,又有“我手何似佛手,我脚何似驴脚”;“三论宗”主张“无情有佛性”说。可见,单纯从人的价值观念出发,是没有办法学好佛的,更何谈觉悟与奉献了。因为,我们最可怕的敌人,是强烈的我执。在我执的世界里,人们很少给别人机会,那么,这个现实就很可怕了。退一步讲,既使为了我,也应该给别人以机会。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有一句话叫:自己方便,与人方便。更何况,佛教徒的无我是对我的理性透视。即认识到我非真,即假即空,自然就会:得也安然,失也坦然,奉献不求回报。并且,由此无我,必能无私,同时必能无畏。应该说,这是对方向的最好定位,也可以说是最正确的方向。
关于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问题
1、有极乐与无极乐的探讨
《阿弥陀经》中说:“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此中方向显著明了,这又作何解释呢?其实,可以肯定地讲,站在人的角度,即世俗谛上,我们必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在那里,极乐世界依正二报等种种庄严,的确真实不虚。而从另一个角度,即真谛上,则是空无,也就是没有方向,又哪里有极乐世界的真实性呢 ?但有与无是平等不二,即是中道无所得。在《六祖坛经》中,有惠能大师对韦刺史说过的一段话,即:“使君,东方人但心净即无罪;虽西方人,心不净亦有愆。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国 ?”许多人对此迷惑,不知其所以然。事实上,这是对执着实有方向知见的否定,并不是说西方极乐世界的人会造罪。此中的心净,是对真谛的通达。这是学佛的目的。在真谛的境界里,“法无去来,无动转者”;或者是“诸法本无所从来,去亦无所从至”。因为,心净之际,“心包太虚,量周沙界”。如此,又哪里有什么西方与东方之别呢 ?如果一定以为实有西方、东方,依然是人的知见。站在人的位置上,应属正常;而站在佛法真谛上说,则是假,是如幻如化的不真。所以说:不是没有方向,只是这方向不是实在而已。虽然不是真实,但对一般人而言,却以为是真实。所以,法藏比丘因地时,发四十八大愿,成就西方极乐世界以接引众生。此是应众生的根机而安立,所以要先说十万亿佛土之外的西方净土,借以舍去众生对娑婆世界的贪著。当众生已然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之际,又说“唯心净土,自性弥陀”。这正如提婆菩萨在《百论》“舍罪福品”中所说的,先是“依福舍罪”,然后是“依空舍福”,其道理是完全一样的。我们的认识也需要这个过程,先要在事相上,即人的观念上坚信“生者决定生”,接着还要认识到“去者实不去”;反过来,虽然“去者实不去”,而当下又是“生者决定生”。关于“唯心净土,自性弥陀”对方向的否定,就以上我们探讨的真谛,不二平等、观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以及生者决定生,去者实不去,正是“唯心净土,自性弥陀”的立足点。由此可知,所谓唯心,即是真心,或清净心,也即:是自性。如《楞严经》中,“七处征心”,了不可得;又如《弥陀要解》中有:“吾人现前一念心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此中不可得心,即是第一义谛,即是不二平等,也就是真心,或者自性。如是《观经》所说的“是心是佛,是心做佛”才有意义。可以这样说,实有西方是事,不出一念心是理。而“西方依正主伴,皆吾现前一念心中所观影,全事即理,全妄即真”。这是《弥陀要解》中所说。由此可知,在一念心中,理事圆融,无二无别,那么,西方极乐世界即是心中之影像,而十法界依正都是一念心之所变现。所以,往生西方当于众生心内耕耘,即在一念心内,或者自性之中,悟得自他不二。那么,我们的胸襟将会拓展,再不会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计较。如是,我们往生西方的问题,也就是在自己的心内变现净土。 认识到了心的微妙,并不是实有东南西北的方向,我们就应当在我们的心上下功夫。如《维摩经》中所说,“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而在这个净心的过程中,会因为每个人因缘的不同,在持诵阿弥陀佛名号,或在生活细节上的反省时,也正是回归清净心或自性的过程。当耕耘至此之际,方能真正感受到:“生者决定生”,当下即是“去者实不去”。
学佛是一件容易的事,同时也是一件艰难的事。当我们从“佛”的字面意义上去理解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佛”是由“人”和“弗”组成的。所谓“人”,是指所有人类的每一分子。学佛之所以容易。是因为它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做的事情;所谓“弗”,则是否定义。如是,“佛”字可理解为“不是人”。学佛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它是一件极难成就的事情。当有人听到“不是人”后,马上会有情绪产生。毕竟一般人所感到的,只是侮辱性的内涵。对此,则是一种束缚。而当我们换—种角度,则也可以是圣贤之类。所以,学佛即是学“不是人”,实在就是怎样转换一般人固有的价值观念,并且,这种转换的立足点是,基于人的位置上,由此而升华而超越,其结果是,认清事物的真相,达到智慧的圆满。因为众生烦恼的千差万别,其归根结底,无非是对事物的错误认识所导致。而这种错误的认识,就像我们每一个人都戴着一副有色的眼镜。可以想象,眼镜给我们的影响,绝对不会认识到事物的真实相。尽管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之类,但这只是一厢情愿,以为自己没有错误。事实上,不仅仅是一种错误,更多的还是一种障碍。由此而产生的结果是:我们将在这种错误的观念中,离佛道越来越远。关于错误的认识,我们可以举例说明。如有居士问我,家中佛堂供有三尊佛像,我供了两个供果,法师,您看怎么分呢 ?一刹那,我愣住了。此居士对此,面有得意之色,意思是说:你也没有办法了吧?于是,我说,佛是不会分供果的,只是,你要分罢了。再举一个例子,有一次,一个人来法源寺找一熟人。可巧,那人不在,即在院里转悠。遇到我,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交谈中,我无意问起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很得意地说,佛教不是讲空吗 ?你怎么能这样问呢?我看了他一眼,突然大喝一声:你给我滚蛋!那人立刻急了,面红耳赤地对我说,出家人怎么能这样对别人呢?我笑了,反问他,你不是讲空吗?为什么又空不了呢 ?那人赶紧说,咱俩没缘,转身即去。由此可见,人们活在错误的观念里,所认识的佛法也是一种错误的观念。学佛就是要改变自己自以为是的观念,使之与真理相契。而一般人却总也走不出主观我的束缚,于是,认假为真,患得患失,徒增了诸多烦恼。从前,有一位老和尚,他的两个弟子因为一件事而吵了起来,彼此愤愤不平。其中,没有理的一位先到老和尚处告状,诉说自己如何如何受了委屈。老和尚听了,就对他说,这事你是有理的。而有理的一位听到了这件事,感到真正受了委屈。就去向老和尚陈述。这种陈述肯定带有个人的倾向。老和尚听了,就对他说,这事你是有理的。有一旁观的弟子,以为自己是最公正的见证人,能够把事情真相说清楚,也去向老和尚陈述。老和尚听了他的述说后,也对他说,这事你是有理的。说到此,有人肯定会迷惑不解。其中原因是:每个人各有因缘,无法替代,所以,每个人都没有错;既是因缘生法,则是没有定性,那么,即是假,即是空,如是,空不碍有,又何妨说谁有理呢 ?此中道理,实在是明白之后的方便。如尼采的《查拉斯图加如是说》中的至人,在攀上山顶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但对于渴望并退缩于山顶的人,至人试图引导他们同样走上山顶。于是,他必须一点点的告诉人们,前面是什么景色。通过这样的努力,逐步到达山顶。即使什么也没有见到,但此时人们已经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在这个过程中,所经历的风景,对于目的而言,不能算是真的。但对于所在那个点的人们而言,无异是真的。于是,至人也随顺人们而说是真的,其目的是为了使人们能够到达山顶。方向对人们的影响 1、依方向探讨常法 佛教中,关于生死问题的探讨,已然许许多多,得出的结论是:“不生亦不灭”。对此,利根人可以一了百了,窥一斑知全豹,通达不二平等的真谛。只是,作为人的根性使然,总是试图抓住一个可以依靠的拐杖。于是,以为必有一常恒不变的法存在。因此,而有束缚,而有障碍,而有烦恼。如提婆菩萨在《百论》中,例举五种常法。即:虚空、时间、方向、微尘,涅槃。而在《涅槃经·狮子吼菩萨品》中说:“众生起见,凡有二种,一断二常,如是二见,相离中道,无常无断,乃名中道”。如是,对于常与断的探讨,是通达佛法真谛的一个立足点。针对五种常法的观念,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只能就其—种进行探讨。我选择了方向作为对象。实在是:方本无方,因方故迷。最终要通达的是:观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至于其它,只能依此例推或留等以后了。2、方向对人们的影响 方向是人生中的重要依止。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几乎没有不承认方向的。同时,也没有不受方向影响的。且不说,飞机、火车、轮船等交通工具,要有位置的移动才有意义;单是人的一举手一投足,也分明带有意向性。而这一切,无不活动在方向的范畴之内。可见,现实中,如果一个人分不清东南西北,那么,这个人不是白痴,就是迷失了方向。如此看来,方向就在我们每时每刻的生活中,我们无法离开它。有时我们把那些犯了错误,或者人生旅途失意的人,称为“迷途者”,此种方向更是犹为重要,所以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生”一说。而认识体悟佛法真谛,应是学佛的方向,可谓重中之重。因为“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可见,无论是狭义的方向,还是人生旅途的方向,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是佛教徒的学佛方向,则是以追求真理为方向。由此可知,把握方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毕竟,方向是人生的依止;同时,也可以成为学佛的依止。因为;“不依世俗谛,不得第一义”。3。方向对人们的束缚 因方向是人生中重要的依止,所以要善加把握方向,切不可以混沌不明。一般人对于方向的感受,总是觉得没有什么原因,即本来如此,天经地义。就像蒺藜是尖的一样。事实上,世界没有第一因或自然生的情形。因为这种错误观念的定位,对人们产生了束缚。于是,再也走不出这个圈,烦恼随之而产生。它缠绕着我们,使我们无法挣脱出来,只能听天由命。如中国人传统的“以有为尊,以东为大”,所以有“东风压倒西风”之说。如果有人说,“西风压倒东风”,那么,若在文 革中,这样的人肯定没有好结果。又比如,有人因迷信而算上一卦,说不宜往西,于是,这个人再也不敢动。事实上,无论怎样不敢动,这个人只要稍一移动,肯定就会有西的倾向。可以想见,将会有多少似是而非的观念,束缚着人们的手脚,由此而难以摆脱困扰和烦恼,更何谈超凡入圣。进一步说,关于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方向问题,在佛法中,又是怎样定位的呢?这同样是我们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只有解决了这样的问题,我们才不会疑惑和徘徊,我们才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透视方向 1、从四大部洲,即一四天下透视方向 一般人所认为的“实有方向”,即方向是常的问题。其最有说服力的证明就是关于:日出是东的比喻。这是一般人都认同的问题。由此推出:日中时应是南方,日落时应是西方,夜间时应是北方。如此看来,方向是有的,而且是真实不虚。对此,我们来分析探讨:关于以四大部洲的日出来定位方向的问题。在古印度,各种外道和一般人,以及佛教徒都认同,日月围绕须弥山运转,就是以须弥山为中心,周围环绕咸水海。咸水海中四方各有一大洲,总称四大部洲。须弥山东边的洲称东胜神洲,南方的洲称南瞻部洲,西方的洲称西牛贺洲,北方的洲称北俱庐洲,我们所居住的洲称南瞻部洲,又称南阎浮提。此四大部洲又称一四天下。在此一四天下中,日月围绕须弥山转。当太阳运行到东胜神洲正午时,光亮射到南瞻部洲,此时,南瞻部洲的人就以为:日出之际是东方;当太阳运行到南瞻部洲正午时,光亮射到西牛贺洲,西牛贺洲的人就以为:日出之际是东方,当太阳运行到西牛贺洲正午时,光亮射到北俱庐洲,北俱庐洲的人就以为:日出之际是东方。如此看来,四大部洲都有日出之时,也都应有东方,四大部洲都有日落之时,也都应有西方。换一个角度,即使用现代的观念来衡量方向,同样也会有这样的结论。如东半球的人看到日落处说是西方,而此时,西半球的人所看到的却是日出,以为是东方。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发现:没有一定的东方与西方。可见,方向并不确定。以为方向是常的观念,是一种错误。2、从一大部洲即一天下透视方向 或许,有人会问,如果就四天下而言,东方没有最初,也没有最后,得出方向不确定的结论。如果就一天下而说,即只从南瞻部洲说,那么,日出的地方就一定是东。可见,东方并不是没有最初。即从一天下说,方向是一定的。可见,方向应是常恒不变的。对此,我们继续分析和探讨。要知道,空间是无量无边的。佛经中常讲:虚空无尽,世界无尽。如《金刚经》中说;“东方虚空可思量否 ?否也,世尊。”如此看来,十方虚空既然是无量无边,不可思量,那么,一般人以为的,从一天下即南瞻部洲说有定常的方向,就有了限量。如果有了限量,那么,方向就可以分成部分。如是,就应不是定常,而是无常。可见,所说的方向是常,只是我们错误认识产生的结果。现实中的东南西北的定常观念,同样是我们的错误认识所导致。当我们不能消除这种错误认识之时,自然走不出定常方向的束缚。事实上,人们对于方向的定位,不过是名言概念的假名安立。我们完全可以转换这种名言概念。如果人们最初把东方说成是西方,那么,我们今天同样也要遵循这样的观念以为真实。可见,方向是不固定的。退一步说,假使能够固定下来,人们将没有任何办法生活在现实当中。而现实当中,面对同一根电线杆,相对站立的两个人,因所处位置的不同,而有东南西北之相异。如甲人看杆在东,乙人则着杆在西。可见,方向实在不是固定。不固定的方向分明是假,而假又是空。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可能改变观念而得自在。3、从已去未去去时透视方向 龙树菩萨的《中观论·观去来品》中说:“已去无有去,未去亦无去;离已去未去,去时亦不去。”可见,如果说有方向,那么就能够到达此方向。而到达此方向的过程有三种情况:一、已去;二、未去;三、去时。现在,我们就此三种情形进行分析和探讨。就已去而言,既然已经去过了,就不需要再去;就未去而言,既然没有去,也就不能称为去;就去时而言,此时应是半去半不去,而半去则是去,半不去则是不去,前已破去此执。可见,三种情形都不成立。如是,方向的存在,是一个没有真实性的假名安立。有方向与无方向的关系及其运用 1、超越有无的不二平等 通过以上对方向的探讨,得出的结论是“没有方向”。一如《肇论·物不迁论》中所说的“去者不至方”;又说:“旋岚偃岳而常静,江河竟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日月历天而不周,复何怪哉!”面对于此,当我们真能感到不奇怪的时候,即可以通达;“即动即静”。也就是说:有方向即是无方向。事实上,二者之间本来平等不二,只因“宗途屈于好异”,所以说有说无。二者之间的关系,如《大智度论》所说:“以世俗谛故有,第一义谛故破”。《物不迁论》也说:“谈真则逆俗,顺俗则违真”,此是把真俗对立起来。所以凡夫执实有烦恼而不得出离,二乘人偏空而不得教化众生,只有大乘佛法超越空有即不被空有所障碍。如《大智度论》所说的:“离是二边,行于中道,是为般若波罗密”。虽然行于中道,却又不是实有中道。若然以为:不是有方向,也不是无方向,同样是一种错误。因为中道是无所得,而无所得也不可得。说到此,肯定有人伤感。《大智度论》中说:“五百声闻,闻毕竟空,如刀伤心”。不过,大乘佛法的博大,使我们每个人都有希望。前提是;不能闻有执有,闻空执空。那么,由此而通达的是空不碍有,有也不碍空。可见,虽然事物的真相是无所得空,却又分明是在有上通达的。如《中观论》所说的:“不依世俗谛,不得第一义;不得第一义,则不得涅槃。”如是,即可通达:色不异空,色即是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而佛教中所运用的空有,实在如《大智度论》所说的:“为执有者说空,为执空者说有”。这只是针对偏空偏有之人而说的。若能通达,则空有不二,不相妨碍;若不能通达,则不应倒因为果,随意而言说无有方向,如佛教中所说的断灭空之流。有此邪见,所以有:宁起有见如须弥山,不可执空如芥子许。学人不可不注意。2、随缘安立方向 通过分析有无方向的问题,那么,针对生存在现实中人们的执着而言,则需要换—种角度来打破固有的观念,即实有方向,进而通达无有方向。只有这样,学佛才会有希望。而一般人会因此而迷茫,因为,没有了方向,就变成了随便或者无所适从,于是,生活中设有了依止。应当说,这不是佛教徒的准则。因为,当彻底的否定方向而形成断灭空时,人们当然会像迷途的羔羊,或者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其结果肯定是可悲的。更何况,现实中一旦否定了方向的安立,那么,飞机、火车、轮船,乃至种种关于方向的规范被取消后,一切就乱了套。佛教中的没有方向,并不是否定了现实中的规范,只是否定了实有不变方向的知见而已。至于现实中的规范只是不真而已。所以,面对现实,处理没有方向问题的方法是:如我们前面所讲的,“有无平等”;或者,就世俗谛上通达第一义谛的角度上,我们可以说,无方向即是有方向;而且,又在有方向上通达无方向。如是,两者之间平等不二,只是方便说空说有。因为;空有平等不二,即不应相互障碍。如此看来,我们依旧可以乘火车、轮船、飞机,乃至举手投足。而一切的有方向,又无不是当下的无方向。如此,我们将会任运自如,不异旧时人,只异旧时行履处。再也不会考虑先迈哪—条腿的问题。如是自由而无挂碍。进一步说,无方向是非有,有方向是非空,即非空非有,即不常不断。此也是指:方向不是定常,即不常;方向又不是定断,即不能没有方向的依止,即不断。本无断常可言,只是人们制造了断常,所以,才会随顺众生而说断常。我们在前面批破断常的过程中,运用了“须弥山”和“四大部洲”的概念。这不是佛教的专利,而是当时古印度人普遍的说法。所以,佛菩萨为导引众生,就随顺世间而说,但并不代表佛教主张,其目的是为使众生改邪归正。我们在此使用,同样是效法了佛菩萨的本怀。《佛藏经》、《大般涅槃经》中,都说有:“如来不与世间争”等用语。因为,佛法要通达的是真谛,即第一义谛,而不是就世俗谛上的计较,所以佛教中的《因明》中,规定有“世间相违过”,同样是“不与世间争”的另一种说法;《普贤行愿品》中,也有“恒顺众生”;《百论》最后,有“随俗语故无过,如佛虽知诸法无相,然告阿难入舍卫城乞食。若除土木等,城不可得,而随俗语故不堕妄语”。我们前面所说的;日月围绕须弥山的说法,也是同样的道理,是佛菩萨在世时,随顺当时人们的知识水平而说的。因此,不要用现代的科学知识来要求古代,也没有必要,用现代科学眼光因看不到须弥山和四大部洲,就说佛教经论中所说不实。要知道,佛菩萨是针对现实,随机施教的,绝不会越过当时人的认识水准而说与世间相违背的教法。所以,切不可因此而误解佛教。3、方向的延伸 进一步探讨关于方向的定位。此是随众生的因缘而说。如《大般若经)的最初,说十方世界各有诸佛度众生,是因为有十方世界的众生;如果没有十方世界的众生,佛陀终不安立十方佛国。在此经中,佛菩萨也同于世间的凡情一样,见面之际,致问世尊无量:“少病少恼,起居轻利,气力调和,安乐住否 ?世事可忍否?众生易度否?持此千茎莲花以寄世尊而为佛事”。实在是难以想象,尤其是一般人。而其意义,实在是“和其光而同其尘”的方便,目的是与众生打成一片。只有这样,才能教化和导引众生。如果以为,佛菩萨同于世人,那将是大错而特错了。基于此点,关于对禅内涵的理解也是如此:可以什么都是。前提是,已经把差别的现象界打碎了。因此,再不会圉在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上。而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没有不变的实在之相,所以能够“无所住而生其心”,所以能够“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所以能够“黄花翠竹西来意,青山绿水古佛心。”其中,黄花、翠竹、西来意之间,青山、绿水、古佛心之间,在禅的境界里,已然平等。如此对现象界的超越与升华,早已不是人的价值观念了。所以《大毗婆沙论》中说:“法佛众生三无差别”;所以禅宗有“狗子也有佛性”,又有“我手何似佛手,我脚何似驴脚”;“三论宗”主张“无情有佛性”说。可见,单纯从人的价值观念出发,是没有办法学好佛的,更何谈觉悟与奉献了。因为,我们最可怕的敌人,是强烈的我执。在我执的世界里,人们很少给别人机会,那么,这个现实就很可怕了。退一步讲,既使为了我,也应该给别人以机会。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有一句话叫:自己方便,与人方便。更何况,佛教徒的无我是对我的理性透视。即认识到我非真,即假即空,自然就会:得也安然,失也坦然,奉献不求回报。并且,由此无我,必能无私,同时必能无畏。应该说,这是对方向的最好定位,也可以说是最正确的方向。关于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问题 1、有极乐与无极乐的探讨 《阿弥陀经》中说:“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此中方向显著明了,这又作何解释呢?其实,可以肯定地讲,站在人的角度,即世俗谛上,我们必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在那里,极乐世界依正二报等种种庄严,的确真实不虚。而从另一个角度,即真谛上,则是空无,也就是没有方向,又哪里有极乐世界的真实性呢 ?但有与无是平等不二,即是中道无所得。在《六祖坛经》中,有惠能大师对韦刺史说过的一段话,即:“使君,东方人但心净即无罪;虽西方人,心不净亦有愆。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国 ?”许多人对此迷惑,不知其所以然。事实上,这是对执着实有方向知见的否定,并不是说西方极乐世界的人会造罪。此中的心净,是对真谛的通达。这是学佛的目的。在真谛的境界里,“法无去来,无动转者”;或者是“诸法本无所从来,去亦无所从至”。因为,心净之际,“心包太虚,量周沙界”。如此,又哪里有什么西方与东方之别呢 ?如果一定以为实有西方、东方,依然是人的知见。站在人的位置上,应属正常;而站在佛法真谛上说,则是假,是如幻如化的不真。所以说:不是没有方向,只是这方向不是实在而已。虽然不是真实,但对一般人而言,却以为是真实。所以,法藏比丘因地时,发四十八大愿,成就西方极乐世界以接引众生。此是应众生的根机而安立,所以要先说十万亿佛土之外的西方净土,借以舍去众生对娑婆世界的贪著。当众生已然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之际,又说“唯心净土,自性弥陀”。这正如提婆菩萨在《百论》“舍罪福品”中所说的,先是“依福舍罪”,然后是“依空舍福”,其道理是完全一样的。我们的认识也需要这个过程,先要在事相上,即人的观念上坚信“生者决定生”,接着还要认识到“去者实不去”;反过来,虽然“去者实不去”,而当下又是“生者决定生”。关于“唯心净土,自性弥陀”对方向的否定,就以上我们探讨的真谛,不二平等、观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以及生者决定生,去者实不去,正是“唯心净土,自性弥陀”的立足点。由此可知,所谓唯心,即是真心,或清净心,也即:是自性。如《楞严经》中,“七处征心”,了不可得;又如《弥陀要解》中有:“吾人现前一念心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此中不可得心,即是第一义谛,即是不二平等,也就是真心,或者自性。如是《观经》所说的“是心是佛,是心做佛”才有意义。可以这样说,实有西方是事,不出一念心是理。而“西方依正主伴,皆吾现前一念心中所观影,全事即理,全妄即真”。这是《弥陀要解》中所说。由此可知,在一念心中,理事圆融,无二无别,那么,西方极乐世界即是心中之影像,而十法界依正都是一念心之所变现。所以,往生西方当于众生心内耕耘,即在一念心内,或者自性之中,悟得自他不二。那么,我们的胸襟将会拓展,再不会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计较。如是,我们往生西方的问题,也就是在自己的心内变现净土。 认识到了心的微妙,并不是实有东南西北的方向,我们就应当在我们的心上下功夫。如《维摩经》中所说,“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而在这个净心的过程中,会因为每个人因缘的不同,在持诵阿弥陀佛名号,或在生活细节上的反省时,也正是回归清净心或自性的过程。当耕耘至此之际,方能真正感受到:“生者决定生”,当下即是“去者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