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剃下娘生发,除却尘劳不净身’,投入到大觉法王的怀抱,难忍能忍,难行能行,延续着佛祖一脉心灯!如果有谁能静下心来,细细地展读一番四朝《高僧传》,那么,他便能真正体味到‘出家人’与‘大丈夫’二者之间是多么的相称,多么的贴切……”净旻法师在谈论出家时,曾经这样说过。
我们面前的净旻法师,身形高大,面容庄严,谈起佛学问题来滔滔不绝。可以把很多标签贴在他身上:天台宗法师、普陀山佛教艺术总监、天台教观第四十七世、紫竹林副监院……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检索他40年人生,还可以换几个关键词——出家人、佛教建筑艺术和精神导师。
弃俗取泥洹
净旻法师天赋异禀,幼时去传灯庵闻听佛法,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后随普陀山普济寺悟道上人出家,翌年在江西云居山真如寺依一诚长老受具足戒。说起净旻法师的出家因缘,凭借的是他对佛法的向往。沙弥剃度时的祝语云:“善哉大丈夫!能了无常路,弃俗取泥洹(涅槃),希有难思议。毁形守志节,割爱侍师亲,出家宏圣道,誓度一切人。”常人听得感悟,却未必能做到。这“大丈夫”又有何真义,净旻法师自有一番体悟。
出家谈何容易。净旻法师曾言,近世人鄙视出家人的习气由来已久矣,正所谓“上无以光耀门庭,下无以延嗣子孙,布衣素食,青灯黄卷,人身一世,莫哀于此!”的确,出家所要面对的世俗阻碍首先便是来自家庭。在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家庭中,要征得父母的同意便是第一难事,何况净旻法师还是家中独子,要出家,岂非不孝?在凡夫看来,出家就是离开生养父母,不能忠孝,而是去修空门之法。
净旻法师借用《地藏菩萨本愿经》阐发了佛教中的孝亲观。经文讲述,有一婆罗门女,“其母信邪,常轻三宝”,不久命终,“魂神堕在无间地狱”。这婆罗门女知母在地狱受苦,于是变卖家宅,献钱财供养于佛寺。后来受觉华定自在王如来指引,梦游地狱,见鬼王无毒,求得母亲得脱地狱。婆罗门女醒来方知梦游,便在自在王如来像前立弘誓愿:“愿我尽未来劫,应有罪苦众生,广设方便,使令解脱。”释迦佛告诉文殊说:“婆罗门女者,即地藏菩萨是。”就是说地藏前世的身世为求令母得脱地狱的婆罗门女。
经文又说,释迦太子降生之后,他的母亲摩耶夫人便往生了。而释迦牟尼佛在说法四十九年后,为报答母亲生养之恩,便上升到忉利天宫为母说法。这就涉及孝道观的问题。世间凡夫的孝道多停留在“顺”字上,认为顺父母之意是孝;亲身照顾父母是孝;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是孝。体现了以血亲为中心的儒家思想。而在佛教中,真正的孝道报恩是让父母能够听闻佛法,离苦得乐,破迷开悟,得到真正的解脱。在报父母恩情之后,还要推及一切众生,继而代众生受苦行菩萨行。佛教中的孝是大孝,对象不仅限于今生生养我们的父母,所报之恩是众生之恩,所苦之苦乃众生之苦,所悲之悲亦是众生之悲。这是大爱,与凡夫所认识的孝道不在同一境界。出家二众,虽暂不能常伴双亲行孝道,但由于自身的修持、对外的劝化,为救度无量生死以来的生身父母做出了极大贡献。
有了如此决心,净旻法师便出家了。对于出家的认识,净旻法师认识得更为清楚。出家之益,并非“不耕、不种而有自然衣食”之益;并非“不买宅、不赁房而有自然安居”之益;也并非“王臣护法、信施恭敬而有自然清闲逸乐”之益。而正是:“闻妙道、破烦恼、断无明、出生死,进而不择冤亲,等济众生;三衣一钵,形同佛仪,龙天亲崇,泽及九祖。”用净旻法师自己的话来说,出了“两片大门”的家之后,更要出“三界火宅”的家。
如此道心与恒心,真可谓“能了无常路”之大丈夫也。
借景调心
净旻法师在佛教建筑艺术方面造诣颇深。很多古寺,不用华丽的装饰,只看古朴的建筑与参天古木便使人发古之幽思。而现代很多新建寺庙,由于设计和建造者并不通晓古代建筑形式,更别说佛教建筑了,因而造出的庙宇多是金璧辉煌却不伦不类。净旻法师谈到,我国现在的寺庙建筑多是沿袭明清建筑风格,并不是中原本有的建筑类型。而要看原味的唐宋佛教建筑,恐怕要到日本的京都和奈良了,我国现存的已经少之又少。净旻法师本身也较为欣赏唐代佛教建筑,因而在他的指导把关下的工程多走唐代艺术风格。对于佛教建筑艺术,净旻法师有个简洁的总结:一是实用,二是教化,三是传承。应该起到借景调心的作用。
中国的佛教建筑是随着佛教传入发展起来的。最古老的佛教建筑当属石窟寺,其中以敦煌、云冈和龙门最为著名。而另一典型的建筑便是佛塔。印度的佛塔是覆钵状的圆坟形,上饰竿和伞,后发展成相轮。传入中国后,结合了中国特有的民族风格,大都建成可凭眺的楼阁式建筑。如上海龙华寺塔和苏州报恩寺塔,都是现存的早期佛塔建筑。到了唐代,建筑大都气势雄大,却造型质朴,体态遒劲,严整开朗。这一时期的建筑,砖的应用更加广泛,琉璃的烧制更加进步,且建筑构件的比列逐步趋向定型化。唐代是中国历史上建筑发展的鼎盛时期,此时期的佛教建筑也别具一格。保留至今较为完整的有五台山的南禅寺正殿和佛光寺正殿。唐代的砖石建筑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很多佛塔采用砖石建造。包括西安大雁塔、小雁塔和大理千寻塔在内的唐塔均为砖石塔。粗大挺拔、风格朴实的建筑构件和刚劲之美,使大唐的建筑艺术具有夺人的风采。
秉持这样的建筑艺术理念,净旻法师开始了在佛教建筑艺术上的实践。他的首个作品是普陀山的隐秀庵,这里是妙善老和尚创办的普陀山佛教文化研究所的所在地。妙善老和尚看中了净旻法师的才能,于是净旻法师便负责隐秀庵的重建。“幽谷精蓝美,行行隐秀遥。林深能化雨,峰转不闻潮。顽石生公点,丹家仙尉招。到来尘路绝,清思树团瓢。”如其名,隐秀庵隐藏于林荫中,含蓄而精致。林石幽秀,梵宇精美,与白华、海岸、净土、磐陀、梅福并称前山“六大房”。
在净旻法师的主持下,隐秀庵的建筑恢复了唐宋佛教建筑的艺术风格。重建后的隐秀庵,耸立在树木繁茂、环境优雅的普陀山白华山西麓,设有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大悲楼等建筑,精致而素朴,被人们誉为普陀山的精品寺院。净旻法师以隐秀庵的成功建设为起点,担负起了全山的统一规划工作。
面向未来
今天的佛教,似乎更多的是愚夫的佛教,还远非士大夫的佛教。人们普遍不关心佛教的义理,而只限于烧香礼拜。现代的中国佛学普遍表现为明清佛教的样态,而明显的特征便是教义无创见,多表现为三教合一,可谓义学不幸。于是,佛教成为民众性的佛教。表现在今天,就是多数人不关心义理,而热衷于形式。
关于这个问题,净旻法师谈到,未来的世纪是高科技、高文化占主导的,如果佛教界不在教育和文化上着手,势必会走向衰落。对佛教的高瞻远瞩也具体化在净旻法师的工作上。身为隐秀讲院的监院,普陀山佛教文化研究所的副所长,净旻法师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集研究、编辑、教学、弘法于一体,从事以天台宗、净土宗、普陀山及观音信仰为主的教理、文史研究。而净旻法师本身亦是天台宗的专家,深有学修体会。目标就是培养佛教人才,办好佛教教育。
“何去何从,全在乎信与不信之间。”既然信仰,既然坚定,便定要做到“师表人天”,这是太虚大师对出家人的期许,也是净旻法师的宏愿:“凡我缁门同胞,俱以争做师表人天之出家人为最高职志!” 坐在我们面前的净旻法师,自信的神采令人钦敬,智慧的话语更发人深思。
“‘刀剃下娘生发,除却尘劳不净身’,投入到大觉法王的怀抱,难忍能忍,难行能行,延续着佛祖一脉心灯!如果有谁能静下心来,细细地展读一番四朝《高僧传》,那么,他便能真正体味到‘出家人’与‘大丈夫’二者之间是多么的相称,多么的贴切……”净旻法师在谈论出家时,曾经这样说过。我们面前的净旻法师,身形高大,面容庄严,谈起佛学问题来滔滔不绝。可以把很多标签贴在他身上:天台宗法师、普陀山佛教艺术总监、天台教观第四十七世、紫竹林副监院……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检索他40年人生,还可以换几个关键词——出家人、佛教建筑艺术和精神导师。弃俗取泥洹净旻法师天赋异禀,幼时去传灯庵闻听佛法,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后随普陀山普济寺悟道上人出家,翌年在江西云居山真如寺依一诚长老受具足戒。说起净旻法师的出家因缘,凭借的是他对佛法的向往。沙弥剃度时的祝语云:“善哉大丈夫!能了无常路,弃俗取泥洹(涅槃),希有难思议。毁形守志节,割爱侍师亲,出家宏圣道,誓度一切人。”常人听得感悟,却未必能做到。这“大丈夫”又有何真义,净旻法师自有一番体悟。出家谈何容易。净旻法师曾言,近世人鄙视出家人的习气由来已久矣,正所谓“上无以光耀门庭,下无以延嗣子孙,布衣素食,青灯黄卷,人身一世,莫哀于此!”的确,出家所要面对的世俗阻碍首先便是来自家庭。在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家庭中,要征得父母的同意便是第一难事,何况净旻法师还是家中独子,要出家,岂非不孝?在凡夫看来,出家就是离开生养父母,不能忠孝,而是去修空门之法。净旻法师借用《地藏菩萨本愿经》阐发了佛教中的孝亲观。经文讲述,有一婆罗门女,“其母信邪,常轻三宝”,不久命终,“魂神堕在无间地狱”。这婆罗门女知母在地狱受苦,于是变卖家宅,献钱财供养于佛寺。后来受觉华定自在王如来指引,梦游地狱,见鬼王无毒,求得母亲得脱地狱。婆罗门女醒来方知梦游,便在自在王如来像前立弘誓愿:“愿我尽未来劫,应有罪苦众生,广设方便,使令解脱。”释迦佛告诉文殊说:“婆罗门女者,即地藏菩萨是。”就是说地藏前世的身世为求令母得脱地狱的婆罗门女。经文又说,释迦太子降生之后,他的母亲摩耶夫人便往生了。而释迦牟尼佛在说法四十九年后,为报答母亲生养之恩,便上升到忉利天宫为母说法。这就涉及孝道观的问题。世间凡夫的孝道多停留在“顺”字上,认为顺父母之意是孝;亲身照顾父母是孝;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是孝。体现了以血亲为中心的儒家思想。而在佛教中,真正的孝道报恩是让父母能够听闻佛法,离苦得乐,破迷开悟,得到真正的解脱。在报父母恩情之后,还要推及一切众生,继而代众生受苦行菩萨行。佛教中的孝是大孝,对象不仅限于今生生养我们的父母,所报之恩是众生之恩,所苦之苦乃众生之苦,所悲之悲亦是众生之悲。这是大爱,与凡夫所认识的孝道不在同一境界。出家二众,虽暂不能常伴双亲行孝道,但由于自身的修持、对外的劝化,为救度无量生死以来的生身父母做出了极大贡献。有了如此决心,净旻法师便出家了。对于出家的认识,净旻法师认识得更为清楚。出家之益,并非“不耕、不种而有自然衣食”之益;并非“不买宅、不赁房而有自然安居”之益;也并非“王臣护法、信施恭敬而有自然清闲逸乐”之益。而正是:“闻妙道、破烦恼、断无明、出生死,进而不择冤亲,等济众生;三衣一钵,形同佛仪,龙天亲崇,泽及九祖。”用净旻法师自己的话来说,出了“两片大门”的家之后,更要出“三界火宅”的家。如此道心与恒心,真可谓“能了无常路”之大丈夫也。借景调心净旻法师在佛教建筑艺术方面造诣颇深。很多古寺,不用华丽的装饰,只看古朴的建筑与参天古木便使人发古之幽思。而现代很多新建寺庙,由于设计和建造者并不通晓古代建筑形式,更别说佛教建筑了,因而造出的庙宇多是金璧辉煌却不伦不类。净旻法师谈到,我国现在的寺庙建筑多是沿袭明清建筑风格,并不是中原本有的建筑类型。而要看原味的唐宋佛教建筑,恐怕要到日本的京都和奈良了,我国现存的已经少之又少。净旻法师本身也较为欣赏唐代佛教建筑,因而在他的指导把关下的工程多走唐代艺术风格。对于佛教建筑艺术,净旻法师有个简洁的总结:一是实用,二是教化,三是传承。应该起到借景调心的作用。中国的佛教建筑是随着佛教传入发展起来的。最古老的佛教建筑当属石窟寺,其中以敦煌、云冈和龙门最为著名。而另一典型的建筑便是佛塔。印度的佛塔是覆钵状的圆坟形,上饰竿和伞,后发展成相轮。传入中国后,结合了中国特有的民族风格,大都建成可凭眺的楼阁式建筑。如上海龙华寺塔和苏州报恩寺塔,都是现存的早期佛塔建筑。到了唐代,建筑大都气势雄大,却造型质朴,体态遒劲,严整开朗。这一时期的建筑,砖的应用更加广泛,琉璃的烧制更加进步,且建筑构件的比列逐步趋向定型化。唐代是中国历史上建筑发展的鼎盛时期,此时期的佛教建筑也别具一格。保留至今较为完整的有五台山的南禅寺正殿和佛光寺正殿。唐代的砖石建筑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很多佛塔采用砖石建造。包括西安大雁塔、小雁塔和大理千寻塔在内的唐塔均为砖石塔。粗大挺拔、风格朴实的建筑构件和刚劲之美,使大唐的建筑艺术具有夺人的风采。秉持这样的建筑艺术理念,净旻法师开始了在佛教建筑艺术上的实践。他的首个作品是普陀山的隐秀庵,这里是妙善老和尚创办的普陀山佛教文化研究所的所在地。妙善老和尚看中了净旻法师的才能,于是净旻法师便负责隐秀庵的重建。“幽谷精蓝美,行行隐秀遥。林深能化雨,峰转不闻潮。顽石生公点,丹家仙尉招。到来尘路绝,清思树团瓢。”如其名,隐秀庵隐藏于林荫中,含蓄而精致。林石幽秀,梵宇精美,与白华、海岸、净土、磐陀、梅福并称前山“六大房”。在净旻法师的主持下,隐秀庵的建筑恢复了唐宋佛教建筑的艺术风格。重建后的隐秀庵,耸立在树木繁茂、环境优雅的普陀山白华山西麓,设有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大悲楼等建筑,精致而素朴,被人们誉为普陀山的精品寺院。净旻法师以隐秀庵的成功建设为起点,担负起了全山的统一规划工作。面向未来今天的佛教,似乎更多的是愚夫的佛教,还远非士大夫的佛教。人们普遍不关心佛教的义理,而只限于烧香礼拜。现代的中国佛学普遍表现为明清佛教的样态,而明显的特征便是教义无创见,多表现为三教合一,可谓义学不幸。于是,佛教成为民众性的佛教。表现在今天,就是多数人不关心义理,而热衷于形式。关于这个问题,净旻法师谈到,未来的世纪是高科技、高文化占主导的,如果佛教界不在教育和文化上着手,势必会走向衰落。对佛教的高瞻远瞩也具体化在净旻法师的工作上。身为隐秀讲院的监院,普陀山佛教文化研究所的副所长,净旻法师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集研究、编辑、教学、弘法于一体,从事以天台宗、净土宗、普陀山及观音信仰为主的教理、文史研究。而净旻法师本身亦是天台宗的专家,深有学修体会。目标就是培养佛教人才,办好佛教教育。“何去何从,全在乎信与不信之间。”既然信仰,既然坚定,便定要做到“师表人天”,这是太虚大师对出家人的期许,也是净旻法师的宏愿:“凡我缁门同胞,俱以争做师表人天之出家人为最高职志!” 坐在我们面前的净旻法师,自信的神采令人钦敬,智慧的话语更发人深思。